种连死了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存在,他们长大后就算无法拥有自己的配偶,也会拥有自己的孩子他们身上的亲情是如此紧密,以至于他们一生都无法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这世上最奢侈的物件。
下午四点,鸡姐姐坐在许星洲床上,两个人百无聊赖地用iad看电视剧。
鸡姐姐突然问道“妹妹,快出院了是吧”
许星洲一怔,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快出院了。
许星洲的病情已经好转了不少,自杀倾向已近乎缓解,而他们医院的床位本来就相当紧张。像许星洲这种病情的患者乐天得近乎躁狂,前几天来有别科研究生来探班,看到许星洲在大楼外抱着吉他路演,进来就夸你们的躁狂症患者社交能力很好啊怎么干预的
一片沉默后,他们科的护士尴尬地道“那个十二号床啊她是抑郁症进来的。”
于医生最近正在准备把许星洲打包丢出去。
只不过出院不代表病情缓解,只代表病情已经得到了最基本的控制,许星洲回去还是要继续坚持吃药才行。
病室里一片安静,只有落在床单上的昏黄夕阳和iad上叽叽喳喳的电视剧声,邓奶奶被抓出去谈话了,许星洲看了看表,秦渡还得过好几个小时才能回来。
鸡姐姐问“电视剧看不下去”
许星洲点了点头,说“我在想事情。”
“你说说看。”鸡姐姐将iad扣了“兴许说出来就有答案了呢。”
许星洲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许星洲小声道“鸡娘娘,人想要拥有另外一个人,是不是挺困难的”
鸡姐姐拧起眉毛“你说的是什么样的拥有”
许星洲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就”许星洲羞耻地说“那种,不离不弃的程度吧哎呀说出来这四个字的瞬间我就觉得没戏,鸡姐姐你当我没说。”
鸡姐姐没有回答。
许星洲诚实地说“鸡姐姐,出院了之后,我应该会挺想你的。”
鸡姐姐也笑了笑道“姐姐会也想你,姐姐喜欢你这样的孩子。”
许星洲嗯了一声,只觉得想落下泪来。
鸡姐姐是出不了院的。
他既往有药物依赖史,加上他的躁狂症是器质性的,昨天白天还和她一起玩了一下午,两个人像两个小学生一样玩过家家,到了晚上,他就被捆了起来,起因甚至只是一小包药。
我不想吃药,昨晚的鸡姐姐嘶吼道,我只是情绪高涨,情绪高涨都有错吗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呢
我父母不喜欢我是同性恋,鸡姐姐绝望吼道,可是这有错吗
他高中时曾经被自己父母绑到江西,在一个戒网瘾治疗同性恋的机构里度过了三个月他父母那时试图矫正他的性向,从许多人处打听了这么个宝贝地方。那里和被曝光的市四医也没两样,甚至更为夸张。
鸡姐姐说,在那里要四点起床,背弟子规以正视听,背不对便是拳打脚踢。
他们鼓励互相揭发想逃跑的人,发生过极其恶劣的、针对性向的、羞辱性体罚,学生被逼着喝烟灰水。
那里体罚极为严重,鸡姐姐这种驴屎脾气、特立独行的人在那里可没少挨揍。他说他被揍疯了,是应激性的,谁打他他就咬谁,后来不打他他也咬人,再后来发展到在那里半夜尖叫。而在那种机构里寻衅滋事便会被打个半死鸡姐姐那时几乎被打死,他父母见到他时他脑筋都不正常了。
宁折不弯,鸡姐姐谈起那时候的事时,这样对许星洲说当然不是说姐姐的性取向,姐姐的性取向都弯成九寨沟了。
那天晚上,许星洲听着鸡姐姐近乎癫狂而偏执地重复我是个同性恋,可是这有错吗有错吗
可是他们不理解,他们将我遗弃在这世上。
被捆住的他,每个字都仿佛带着血。
过了会儿,他又说“姐姐给你弹个曲子吧。”
“姐姐大学还学的是音乐呢”鸡姐姐漫不经心地说“只是没念完就退学了,念不下去,精神状态不行。”
许星洲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鸡姐姐又笑道“怎么了”
他起身走了。
许星洲盘着腿坐在床上,抽了纸巾擦擦眼泪。片刻后鸡姐姐取了自己的吉他回来,在许星洲床上坐下了。
日薄西山,金红光芒镀在那人的漂染白发上。
鸡姐姐一拨琴弦,琴声犹如金水般流泻而出,那是正经科班出身的、有过天分的琴声,和许星洲这种半路出家的完全不同。
许星洲一听前奏就觉得极为熟悉。
这首歌叫these days,她在电台听过,调子青春热烈,可是他以木吉他一弹,居然有一种感伤的苦楚。
“i hoeday e i”
“sit don tother,”那个人沙哑而颤抖唱道“and ugh ith each other,about these day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