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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眸子猛地氤氲了。仰起脸瞧他,嘴角模糊的血迹。
“皇上”
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他的硬朗。随着接连怀孕,又曾受过重伤,她身子越发不好,常常都是他忧心她的情况。甚至她都忘了,他原本就比她大许多岁,也是会病,会变得虚弱的。
赵誉抹了下嘴唇,笑道“无事。你别担心。”
福姐儿怎可能不担心抛开感情不提,他毕竟护了她这么多年,是她孩子的父亲。
“皇上,您宣太医瞧了吗这么呕血,怎么会无事您身份贵重,怎能拿龙体开玩笑”
赵誉嗤笑“什么龙不龙,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你别紧张,朕喉咙干,喝点润喉的茶就好了。”
他也会怕。怕自己的虚弱给人知道。怕福姐儿担心他的身体,怕大伙儿劝阻他御驾亲征。
福姐儿根本不信,她也不等他同意,扬手吩咐还在收拾床榻的云岫,“出去跟黄总管说声,叫传太医。”
云岫躬身应下,快步就朝外走。赵誉想拦她“等”
福姐儿踮起脚尖捂住他嘴“皇上,您别胡闹”
赵誉一怔,接着苦笑起来。怎么他成了胡闹了
福姐儿挽着他手臂带他坐回榻上,两手握着他的手,止不住地掉眼泪。
赵誉笑斥“哭什么,朕不过呕点血,死不了。”
福姐儿白他“您还胡说”伸手拧他腰上的肉,紧实平整,却是无肉可拧。
赵誉握住她“傻瓜,真没事。朕正好有些事,趁现在说给你知道。”
福姐儿一心在他的病上头,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过几日,朕打算再下江南。颍川还小,你是走不开了,朕很快就回来,给你带你喜欢吃的江南的点心蜜饯。”
福姐儿登时摇头“皇上,南边贪吏不是治了一回了您还派了钦差在那边替您监管,何必回回亲自去”
赵誉笑道“又出了点儿事,朕得亲自去。朕去后,你带着孩子在宫里,太后那边朕会打好招呼,宫里有太后助你还有徐汉桥,御林在他手里,真信得过,他能护你。外头的事,你找你父亲。朕已吩咐过了,他手上有朕的印,可以调用城南兵马。”
福姐儿听得心惊肉跳“皇上,您在说什么啊您南巡罢了,连印鉴都给了苏煜扬苏家何德何能,如何能调用兵马”
情急之下,连名带姓地喊了苏煜扬,根本不记得要在他跟前装什么父慈女孝。
赵誉戳了下她额角“你啊,四个孩儿的娘了,还不能原宥你爹男人嘛,总得顾全大局,我瞧他真心后悔,也努力补偿你。”
福姐儿沉了脸,登时站了起来。
“皇上说这样的话,皇上也是这样想的顾全大局,女人孩子的死活不必理”
赵誉忙赔笑脸“朕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朕这些日子不能陪你,有个人能替你拿主意,朕放心些。你总对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朕怕你因一时意气而坏了事。”
福姐儿听出这话背后的那层意思。
赵誉怎么不像随便交代,而是而像是不回来了似的
“皇上,您告诉我,您去江南,什么时候定的如今还在打仗,我听说,情况吃紧,您这个时候真的是去江南”
赵誉抿了抿唇,未及说话,外头通传,说顾院判到了。
赵誉松了口气,道“老顾,免礼。”
顾太医爬起来,凑近将药箱摆在桌上,从里头取出金黄色丝绸腕枕,恭敬地放在赵誉身畔,半跪在地上,边诊脉,边问情况,“皇上,您呕血的状况,持续多久了”
赵誉瞥了眼福姐儿,含糊道“没多久,就刚才”
福姐儿打断他“皇上,您跟顾院判说实话”
赵誉笑了笑“老顾瞧脉象也知道,朕确实没什么大碍,你说是不是,老顾”
这话明显是在威胁顾院判,要他照着他的话去说。
顾院判勉强挤出个笑“是,是”
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赵誉注意到他表情,目中闪过一抹了然。然他没在福姐儿面前露出端倪,很快用笑容掩饰住了。
顾院判诊脉诊了许久,全程没有解释脉象、医理。福姐儿一颗心惴惴不安,她没想过,如果赵誉有个什么她该怎么办。
漫长的沉默过后,顾院判仰起头。他情绪复杂,有些激动。才要张口,赵誉率先抢了话头。
“顾院判,朕无碍吧”
顾院判用了很久才消化这句话给他的压力。遵从皇命,根本没得选。贵妃事后要追问,那也只有替皇上瞒着。
顾院判强挤出一个笑来“无、无事。皇上身体强健,一如往昔。只是这些日子露重,天凉,皇上多添几件衣裳才是。”
大殿中还未燃炭盆。赵誉和福姐儿适才刚折腾过一回,赵誉去抹身,只披了件儿单薄的袍子。福姐儿不敢去瞧顾院判,脸都红透了,假装观赏着床柱上的花纹。
顾院判又道“皇上这些日子许是忧烦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