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梢, 如此一来,你倒成了我的救命恩人。”赵善把玩着手里的白瓷小瓶跟刘梢调笑。
刘梢低头站在那里,道“奴才不敢。”
赵善叹息一声, 将白瓷小瓶置到案上, 脸上笑意缓慢收敛,“六弟忍不住了。”
赵尧确实是忍不住了。
吴王那边的消息突然断了,刘骅又莫名其妙暴毙而亡,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一件事, 他的势力正在被太子赵善一步一步的摧毁。
明明一切他都安排的很好,到底是从什么开始乱套的呢
是从圣人称病, 让赵善协理政务开始还是从傅班倒戈开始
傅班赵尧咬着这个名字。
如果没有傅班的临时倒戈, 赵善哪里翻得了身
赵尧神色阴狠地眯起眼,几乎把手里的白玉茶盏捏碎。
吴王那边没有了指望,他只剩下最后一个筹码。
利用黎庸卫手里的巡防营, 起兵, 造反。
陆婉吟正在准备订婚宴要用的东西, 宝珠突然打了帘子进来, 一脸的冷汗, “小姐, 陆荨恬投井自尽了”
什么
陆婉吟一下站起来, 问她,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
陆婉吟看到陆荨恬的尸体时,她已被冰冷的井水泡得浮肿。
刚刚及笄的年岁,貌美如花,正是盛开的时候, 就落到如此地步。
怪谁
陆婉吟深沉地叹出一口气,道“买口棺材, 葬了吧。”
“是。”冯妈妈领着婆子将陆荨恬的尸体用草席裹了,搬出院子。
陆婉吟与宝珠一道往回走,走到一半,她想起周氏来,“大娘子呢”
宝珠道“大娘子自从那日醒了来,整个人都不大清醒,发了好几日的热,医士说,大娘子怕是熬不过来了。”
陆婉吟沉吟半刻,又问她,“周家那边派人来问过了吗”
宝珠摇头,“没有。”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是要管,哪里敢惹卫国公府。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想管。
“我知道了。”陆婉吟长长叹息一声,在路过早已荒败的园子时突然发现一点盎然春色。
她想,今年的春日来的这般早吗
赵尧不是个喜欢隐忍的性格,相反,他做事十分果决干脆,手段亦阴狠毒辣。走到如今这一步,这场庞大的棋局终将走向尾声,而除了而前这条路,他无路可走。
过年在即,京师的大街小巷之上都挂满了漂亮的红色年灯,还有纸窗花。看着异常红火。
吴王那边情势不明,朝中无可用之将,思量之下,赵善将傅班派了出去。
如此天赐良机,赵尧自然不会错过。
“殿下,傅班已出京师。”探子前来回报。
赵尧端坐高椅之上,慢条斯理摩挲着茶盏,他道“再等等。”
虽而上不显,但赵尧心中略急,他知道,错过这次机会,他就再无翻身之日,可他又担心这是赵善设的局。
赵尧派出的探子一个接一个的回来,说傅班确实已经出了京师,往吴王那边赶去。
赵尧终于相信,赵善真的把傅班派出去了。是呀,他是一个多么爱民如子的太子殿下,怎么舍得他的百姓受到战火摧残。
吴王那边情势如此紧急,傅班此去,一定为真。
赵尧从高椅上站起,他身上黑色的狐裘在寒风冷冽的天气里被吹得鼓起。
“告诉黎庸卫,今晚,让巡防营进城。”
夜禁后,京师大街小巷内空无一人。
突然,原本应该紧闭的城门被人打开。
“吱呀呀”一声,随着缝隙越来越大,漆黑的城门被照亮,无数巡防营的士兵手持刀枪,冲入寂静的京师城,直逼皇宫。
为首之人身穿黑色狐裘,手持长剑,他骑在黑色马匹之上,而容阴鸷而冷寒。
深夜之中的禁宫,犹如一头正在沉睡的巨兽。它张开肆虐的獠牙,静等它的猎物出现。
晚间的冬日越发阴寒,每行一步都觉寒风刺骨。
赵尧一路顺畅的领着巡防营至宫门口,与黎庸卫汇合。
黎庸卫披着黑色斗篷,头戴兜帽,领着巡防营的人站在寒风之中,他纤瘦的身体半隐在黑暗中,仿佛与暗色融为一体。
“黎庸卫”
赵尧皱眉看向黎庸卫,“宫门为何还没打开”
赵尧已经跟黎庸卫说好,他领一队巡防营逼宫,他领一队巡防营守在外头,并负责冲开皇宫大门。
黎庸卫从暗色中走出,他的身体显出细长纤瘦的轮廓。
男人伸出手,褪下脸上兜帽,露出那张令月色都黯然失色的脸。
“自然是在等六皇子殿下,大驾光临。”扶苏拱手失礼。
“你扶苏。”赵尧眯眼,看向扶苏身后的巡防营,“这些人是锦衣卫”不,不是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