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便要过年, 陆婉吟与陆白玉商量着将兴宁伯爵府那些实在破烂不堪的地方翻新一下。
“阿姐的订婚宴就要到了,府内确实该修缮一番,省得惹人看笑话。”陆白玉少年初长成, 直挺挺地坐在陆婉吟身边, 一本正经道“阿姐虽嫁的是卫国公府,但我兴宁伯爵府也不是什么低门,等我中了状元,入了翰林, 当了首辅,到时候谁都不敢瞧不起阿姐。”
陆白玉素来不是个多话的, 今日却憋红了脸, 对陆婉吟说了这许多话,还夸下这么大的口。
好吧,作为一个弟控, 陆婉吟并不觉得陆白玉在说大话, 而且就连扶苏都说过, 只要好好栽培, 不长歪, 陆白玉将来必是宰辅之才。
“那阿姐日后就靠你了。”陆婉吟歪头, 笑盈盈地看着陆白玉。
陆白玉涨红着脸, 使劲点头, 然后又开始替陆婉吟写订婚宴的请帖。
陆婉吟翻出那些写好的订婚帖子细看,看到“陆清梅”三字时,忍不住蹙眉。
也不知三姐现在如何。
入了夜,冬日的暗浓稠而阴冷。
屋内, 黎庸卫将手里的瓷白小瓶推到刘骅面前。瓷白小瓶在桌案上轻轻滑动,发出细微声响。
刘骅肥胖的身躯动了动, 他伸出自己胡萝卜一般粗的指头,朝那瓷白小瓶点了点,“黎首辅这是什么意思”
黎庸卫轻笑一声,“如今整个皇宫都被傅班围的水泄不通,只有大人您身边的小太监才能近身伺候太子殿下。”
大家都是聪明人,刘骅自然明白黎庸卫在打什么主意。
“黎首辅觉得,我会替你做事”刘骅当然不可能去得罪现在暂代朝政的太子殿下。
黎庸卫却不肯放过刘骅,他当然是有备而来。
“刘大人莫不是忘了,定远侯府的那些事”
当初定远侯府一案,若非刘骅推波助澜,定远侯哪里那么容易就被定罪。刘骅神色一僵,看向黎庸卫的眼神瞬时凌厉起来。虽然他那双眯缝眼因为太肥,所以连眼珠子都看不到。
“刘大人,咱们现在可是一艘船上的人。您,别无选择。”黎庸卫再次警告刘骅。
刘骅确实别无选择,杀一个太子还是杀光六皇子党的人当然是拥护六皇子更简单点。
虽然刘骅想明白了,但他被黎庸卫如此威胁,心中难免不爽利。
黎庸卫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刘大人放心,咱们六皇子是位爱才之人,只要刘大人选咱们这条明路,日后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权贵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诱惑的一项存在,如果你没有被打动,那就是对方给的筹码还不够。
黎庸卫清楚的知道刘骅要的是什么,刘骅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与其夹在中间两面难做,确实不如入了六皇子党,帮六皇子杀了太子,如此大功一件,还愁没有荣华富贵相送
刘骅想明白后,伸手,握住了那个小白瓷瓶。
看到刘骅的动作,黎庸卫满意的起身离开。
屋内只剩下刘骅一人,半响后,屋门被轻轻推开,刘梢端着茶水进来。
刘骅看他一眼,招他过来。
刘梢走到刘骅面前,恭顺地低头,“干爹。”
“我将你派到太子身边伺候,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刘梢垂眸,轻轻颔首,“儿明白干爹的意思。”
刘骅将手里的小白瓷瓶递给刘梢,“如今,这里正有一件大事要你来做。你明日奉茶之时,将此物倒入太子饮用的茶水之中。”
刘梢毕恭毕敬地接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道“是。”
刘梢是刘骅最满意的一个干儿子,无情、聪明、阴狠、毒辣,与他如出一辙,因此他才会将他派到太子身边。刘梢也不负重任,成功取得了太子的信任。
将事情交代完毕,刘骅正欲歇息,不防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花盆跌破声。
刘梢神色一凛,转身,快步走过去推开屋门。
只见陆清梅跌倒在地上,裙裾处都是被泼洒到的污泥。她一脸惊惶地抬头,正看到少年苍白的脸和阴鸷的眸。
空气静谧了一会儿,刘骅庞大而肥胖的身躯突然出现在刘梢身后,他一手拨开刘梢,吃力地跨过门槛,看到陆清梅,面色微变。
陆婉吟与扶苏的婚事整个京师都知道了,这陆清梅是不能留了。
刘骅弯腰,一把将正欲逃跑的陆清梅从地上提起。
陆清梅被刘骅拽着头发,一路拖,径直拖到院子中间的那个水缸旁边。
水缸里是今日新换的水,两条漂亮的黑白锦鲤在里头缓慢游动。
“啊”陆清梅双手乱抓,她因为极度恐惧,所以几乎连叫都叫不出来。
刘骅对她来说就是噩梦。
陆清梅疼得面色煞白,并且因为恐惧,所以浑身痉挛,差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黑发散乱之间,她看到刘梢站在那里,像一道黑色的影子,一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