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良亲自过来说任魁,只轻轻提了一句,公孙佳就知道这里面有文章。
任魁现在身上还是原来的军职,俸禄依旧给他,地位与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语了。以前是燕王的心腹爱将,现在就是个看坟的军头,如果硬说有什么没的话,就是他看的坟头比别人更多一点。
任魁对公孙佳的畏惧是写在脸上的,就非常的邪门。只要有可能,他是不会往公孙佳面前凑的。今天肯来,必有缘故。
公孙佳慢吞吞走着,单良道“问他,他也不说。看他有点呆,我就没逗他。”公孙佳笑出了声,摇了摇头“对了,今天参了纪家一本,咱们也该准备下一起儿了。”单良道“是侵吞民田好呢还是买良为贱好呢要不就是草菅人命吧这个好越是盛世越见不得这个。反正证据咱们手上都有。”
公孙佳道“明儿我去见见外婆,看看她那儿还有什么。”
“唔,也好”单良认真地说,“到现在长公主还没有出手呢,这样的好事儿可不能忘了她老人家”
两人说话,单宇就含笑跟在后面,笑得有点傻气。快要到花厅的时候,她才快抢几步先进去观察。
任魁比起不久前样子略憔悴了些,看衣着也不像受了亏,脸上甚至还长了点肉,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精气神儿没了。他转过身子的动作也显得笨重了一点,略带点迟缓地看着公孙佳在主座上坐下,才想起来行个礼。
薛珍看他样子不太对,警惕地往公孙侍的侧前方又挪动了一点点。公孙佳道“坐吧,你从外面回城里来,晚上有住的地方吗”
任魁咧一咧嘴“有的,”蠕动了一下唇,对薛珍道,“小娘子,别怕,我又不敢对君侯不利。”
薛珍被说中了心事,有点讪讪的,用力瞪了他一眼。任魁又笑了,这回像个活人了。
单良就抢问了“任校尉此来,可是有什么难处君侯既说了,你们要是有什么难处只管过来,就会看顾于你
。”
任魁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下官都挺好。是给个人捎句话,问君侯愿不愿意拨空见一见他”
公孙佳奇道“什么人”
“彭长史。”任魁脱口而出,又觉得好像是说错了话,待要解释,又咽了下去。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心事都被公孙佳看透了,既然都看透了,那就不说了他理直气壮地闭上了嘴。
公孙佳与单良对望了一眼,一点头“可以。你还有什么话,一次说完吧,这么一点一点往外挤,你说得别扭,我听得也别扭。”
任魁自暴自弃地说“是彭长史来找的下官,说是看到纪司空连番被弹劾,想来求见您。”
公孙佳说“那就见一见吧。让他自己过来,你就甭来啦。看我做甚你是嫌自己的日子太安稳么想为燕王守墓就专心做这一件事,外间的事别掺和,再把自己折进去了。”
任魁低声答了个“是。”便告退去传话了。
他前脚走,单良后脚就说“君侯对他未免太关怀了。”
公孙佳道“燕王不是个东西,任魁倒是个有良心的人。这世上有良心的人多一点不是坏事。”
单良道“这个彭犀,有点奇怪,您看,他这是为什么来的总不能是为了求官吧”
燕王事败,公孙佳奉命收拾燕王府的残局,燕王长史彭犀没有过来报到,公孙佳也没有去找他、更没有去问罪,吏部那里则是把彭犀的名字挂起。也就是说,彭犀是有资格去候补做官的。大家都知道的,肥缺要么有背景要么自己跑官,他这不主动的肯定得不到。那极差的,他就更不会去。于是闲了这么长时间。
公孙佳道“先生,彭犀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等单良回答,她就自己答了“他身上满是疑云。”
彭犀的履历比较倒霉,他两不靠,既没赶上先帝最初起兵的时候,又不是后来京派望族,卡中间儿一个书生。
彭犀是被先帝发给燕王做长史的,先帝对儿孙们的爱护也是看得见的,燕王开府的时
候正是先帝要培养他的时候,照说这样一个人,能力应该是有的。
他落先帝手里的时候,霍云蔚他爹还在世,比起那一位传说中给先帝规划了宏伟蓝图的人物,彭犀就是后辈。后来被分给了燕王,又将他的舞台给限死了。这样一个人,应该是有能力有抱负有不甘的,遇上燕王这个有野心的人,他应该是如鱼得水。可彭犀就有本事让人总是忽略了他,领人怀疑先帝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
公孙佳细细想来,这个人身上充满了矛盾。能被先帝挑中去辅佐比较看好的皇子,自己却又默默无闻,公孙佳记燕王府小账的时候都没记过他。给他机会自己过来报到考试拿官职他不来,等官职发完了,他又来求见了。
还是找的任魁做个中间人。
这个求见的时候也是不晌不夜的,要说他是恨纪炳辉要游说吧,天下谁不知道公孙佳已经与纪家杠上了根本不用他来火上浇油。劝和就更不像了公孙佳能想到的,就是彭犀手上可能有纪家的把柄,可燕王在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