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帝一同吃完宵夜,公孙佳并没有放松。世间的爵位与实际上的地位实际上并没有完全一对一的匹配的关系。譬如公孙昂在世的时候只是个侯爵,然而他一句话却是能够影响时局的,纵然贵为公爵、王爵也不能越过他去。权势与爵位并不是完全的正相关。
同理,公孙佳里很明白,自己即使袭爵了,这个“定襄侯”的地位与父亲在世时也是相差甚远的。只是已经“名正言顺”了,总比一个“永安县主”要好许多。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名份给砸瓷实了。她说什么“红封本子”并不是怄气胡说,乃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玩艺儿本来就各大家族的宗族关系在朝廷的一个备案,她把这个东西握在了手里看似是“争气”,实则是有自己的考量,围观者能领悟多少,并不在她关心范畴之内。
皇帝一说“准了”。公孙佳当时就拜下“谢陛下。”接下来却没有多说什么。有个侯爵,只是有一个在大朝会上充当壁花的机会面局。比起只是做个内宅妇人固然强了许多,实际上,出现在大朝上对朝局的影响,则分派这些兵丁、资源给他们又有何用养肥了他们,将我当作个无用的牌位一扔,我还有什么
这点儿区别是公孙佳在知道自己可以继承爵位的时候,心里筹划一下要怎么分派自家资源的时候突然悟到的。
她生来显贵,比同龄人更显得从容,与皇帝祖孙三代吃完了宵夜,她也无所畏惧。公孙佳原本体弱,夜宵吃得也少,哭完一场虽觉得有点累,多吃两口又觉得撑了,转头问阿顺“我什么时候去睡觉啊他们起得早,我要起得晚了,又该说我了。真是混账”
太子听着了,先嗔了一句“这丫头”接着给她说了些上朝的规矩,最后总结“站朝立班,岂能随心所欲你既选了这条路,就要把刀山给我趟平了
太子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公孙佳只回了一个字形“是”把个太子吊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境地,气没发出去,又憋了一肚子的火。公孙佳反而觉得太子过于谨慎了,见他还有些人情味儿的,再想想燕王的那些算计,倒也觉得站在太子这边并无不可。她也只回了一个“是”字。皇帝还在上面呢,指望她给太子什么回应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此刻,她小心极,哪怕旨意已经颁布下,只要她还不是接了旨、确定身份的“定襄侯”,就依然处在不安之地。
皇帝祖孙三代情绪经此大起大起,不想再经历什么波折了。太子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们都知道的事,你且去歇息。\a“
公孙佳还不肯放过他,一派天真地问“知道什么”
她知道这是关于她姨妈的事儿,还是问出了口,她得承认问这话是有一些恶意在里面的。凭什么她姨妈就这么悄声息地去了,悲伤的也只有钟家数人而已
太子无法回答,只说“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少插嘴。”
公孙佳低下头,翻了个白眼哦。”之后不再作夭,乖巧地用餐,乖巧地云慈圣宫休息,仿佛从来就不知道什么“还有一个差点当了太子妃的大姨妈”之类的事。徒留至尊祖孙三代嗟叹不已。
除些而外,太子的安排也是很妥当的。公孙佳交给皇后,其他的交给太子妃,东宫一派安稳。东宫一向如此,也本该如此。章昺就比父祖要恣意得多,他依旧不待见吕氏,见母亲对他的行为没有什么异议之后,越发的不乐见正妻而更喜婢妾了。
东宫之中,夫妻之间貌合而神离。东宫之外,又是另一番模样。
公孙佳的睡眠没有比往日更差,因为她一直睡眠都不好,也就谈不上哪个更差。但是慈圣宫确实是整个后宫最舒适的地方了。皇帝是个孝子,亲娘死了十来年了,这慈圣宫还是年年整修,据说,如今极得宠的一个年幼的才人,也不知怎的就是在慈圣宫里得了他的法眼,一路升到了贵妃。这贵妃的年纪比公孙佳还小呢,本来贵妃是有人的,但是四十来岁就过世了,这新来的小姑娘堪堪的就顶了这贵妃的位置,真是时也命也。
这些都不是公孙佳关心的事了,她在慈圣宫里有地方,也不用哪个后宫来保驾护航,直的由郑须送了过去,一切早布置妥当,让她一睡觉到天明。
虽然住在偏殿,公孙佳心里的不安并不比前朝的官员们少。她推算了一回明天早朝的情形之后,居然还能睡着了
皇帝听郑须说了之后,骂道“这小王八蛋,是我上辈子欠了她的了她这个样子,以后怎么上朝叫她起来”
这话说得不像是皇帝,仿佛还是那个贺州的泥腿子从未改变,宦官们不敢回话,等着皇帝冷静。
皇帝骂了一回,自己先哄好了自己,说“宣霍云蔚。”
霍云霨品级不特别的高,地位却很重要他守着皇帝,为皇帝撰写诏书,为皇帝出主意,出身又是极得皇帝信任的“贺州智囊”之子,无论是之前暂定礼仪,还是旁的什么事情,霍云蔚都表现了不错的素养。此时听宣,径往见皇帝,皇帝看他仿佛在看子侄辈,就表相而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