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天不早了,诸位爱卿劳累了一天,就在宫中休息吧。”前朝都是各部办公的地方,值房有的是宫里多做点夜宵晚饭,明天早饭他都管了,明天一早就把这道旨意给落实了,谁都别想趁今晚串连、再生事端
说完,皇帝起身离开,走到一半又转过身,对公孙佳道“你楞着做甚”
公孙佳道“哦,我还慈圣宫偏殿那儿住着”
皇帝他娘还活着的时候对公孙佳就挺不错的,非但给她抢舍利子,慈圣宫偏殿还有公孙佳一间屋子,住得不多,但是带进宫来的时候但凡要歇息,那就是公孙佳落脚的地方。
皇帝道“先见皇后住到人家里,不问候女主人吗”
“是。”
皇帝离开了,公孙佳紧跟在后面,还说了一句“您慢点儿,我跟不上。”
太子、章昺等人陆续离开,殿上就只剩文武官员了。钟氏一脉与公孙昂旧部开心了,纪氏一脉表情阴沉,眼瞅着又要打起来。赵司徒端起宰相的身份,呼唤“来人,将李铭父子带下去安顿。”
张禾一直留在殿下,心里早恨得不行,招呼卫士将这二人押下。
纪炳辉要拦,赵司徒对他摇摇头。
纪炳辉沉声道“司徒,这合礼制吗”
赵司徒也沉声回答“司空,事莫做绝。”
不少官员已经被小宦官引去安排住宿之处,剩下的都尖起了耳朵,听这一场言语交锋。只听到赵司徒又说了一句“无有彼事,无有此事。”就又重新开始安排布置去了,留纪炳辉徒瞪大了眼,终也带着他的那一伙人离开了。
李铭的书札说是烧了,终究令人不安,是得商量出个对策出来。纪炳辉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刚才也有些鲁莽了,需要从长计议。
赵司徒也没再招呼纪炳辉,他叫上了霍云蔚、钟源,又拉上容尚书等人,打算今晚就弄个礼制的草稿出来,至少有个雏形,明天早朝好交差。
容尚书此时才说“司徒,眼毒,手快。”
赵司徒也说“尚书,眼快,手轻了。”
两人都无奈地摇一摇头,让公孙佳袭爵,两人内心并没有特别的赞同,情势所迫罢了。赵司徒说的是心声,没有纪炳辉作这一出,公孙佳的事,至少他不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赵司徒对硬要凑上来的钟保国道“驸马,你有个很好的外甥女呀”
钟保国道“还得谢司徒主持公道。”
赵司徒道“那是因为她自己做得好。”做得不好,既不值得赵氏在合作的时候考虑到她,也不值得赵司徒甘冒被指责的风险支持她袭爵。
不得不说公孙佳这一招破局破得非常巧。让赵司徒来干,无非是在“身份”上做文章。那样一来物议就会朝向奇怪的方向发展,最近成为一个“疑案”也未可知。到时候再传出什么“谣言”来,对公孙佳是绝对不利的
公孙佳这么做,反而将“身份”问题给抛开了。你说是我家的我还说是你家的呢证据大家的证据都一样怎么能扣在公孙昂的头上,就不能扣在你李铭的头上
接下来扯皮,看谁扯得过谁了。反正,这孩子不能扣公孙昂一个人头上。
他得说,这招高明赵司徒甚至有些羡慕她能想到这个主意。
朱勋也凑了过来,身后是容逸等几人,赵司徒道“去政事堂吧。”容逸等人本来是没资格进政事堂的,但是今天官员留宿的人多,值房做了调配,容逸算是领差事伺候笔墨,跟赵朗、李岳还有一个“宗室英者”延安郡王都被他请到了政事堂。
进了政事堂,赵司徒开宗明义“不求今天就定礼制,我知道很难,然而我们应该有个章程。纪炳辉学识不够,总说没有先例,其实女侯史上有,稀少而已。舍人切记,诏告天下的旨意中要写明此意,不可令民间物议有非议圣上有违礼制。”
霍云蔚道“谨遵命。”
接着是个大概的要领。
赵司徒道“都说说吧。”
霍云蔚轻笑一声“这个,下官倒是有些想法,容下官去取来。”
赵司徒微怔,马上说“有劳。”
霍云蔚一礼,潇洒而去,留下几个人精面面相觑。什么叫“取来”是已经准备好了吗是公孙佳与霍云蔚也有什么联系了么倒也不意外,他们都是陛下起兵时的旧人之后。
这么想着,霍云蔚已经来了,手里拿着不薄的一叠纸,先递给了赵司徒。
赵司徒接过来扫了一眼,不及说客套的话,头发先发麻。这纸张颇厚,正反面写的。这是许多人呈给皇帝的文字时才有的习惯,因为皇帝节俭。他这个节俭有点奇怪,天下的好东西他也用,从来没有说不用的,要求还挺高,但是用的时候他珍惜。厚纸,就要正反面写,以致于有些人故意用厚纸这么干。
再看这行文,字体比较大,这也是照顾到皇帝年高。上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