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甫一打开上面小盖,那阵黄风顿时涌了过来,往那浅窄的小罐里涌去。
仿佛那罐子里有可以消除痛苦的良药温床,不过须臾的工夫,黄风消失无影,只剩下罐子震荡着在地上打旋,自己盖上了盖子。
东倒西歪的祠堂门被人拉开了一条小缝,眼见着祠堂内安静了下来,来人推门小心走了进来。
那是个五六岁大的男孩,脸上脏脏的,穿着一身破了洞的薄棉衣,他见着狗洞旁边的紫金罐在轻微的震荡打旋后,逐渐没了动静。
小男孩大松一气,快步上前,小手轻柔抚摸着罐子,见罐子似是回应般地扇合了一下盖子,又连忙将罐子揣进了怀里,用瘦小身躯的体温将罐子暖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阿鬼哥哥”
罐子轻轻颤了颤,似是最后回应了男孩,然后一动不动地,陷入了沉眠之中。
男孩长长出了口气,独自抱着罐子,坐在祠堂歪斜的墙角里。
外面寒风猎猎,他默默抬头看向房顶坍塌露出的寒冷夜空。
李老道长的道观里,收满了无家可归的人,以至于想要给钟鹤青他们腾个坐下吃茶的地方都没有了。
钟鹤青全然不介意,只是细细问了他这颖陈州的事。
这是正经的凡间城邦,又没有什么充沛的灵气,没形成妖坊妖镇,原本也只住着些零散的妖,与凡人无扰,
但后来此地灾害不断,想要过安稳日子的妖也跟人一样都搬走了,反而来了许多“妖魔鬼怪”。
李老道长说,“我在这许久,终于让我发现,这鼠疫源头也好,还是夜间鬼哭狼嚎的聚处也罢,其实都在那后面山头的山庄里。”
他抬手往道观东北方向上的山头指去。
山中早就黑暗一片,但那山头上的山庄却高灯亮起,好似阴曹地府,在黑暗中阴恻恻的。
钟鹤青略作思量,“那是东方氏的山庄吗”
东方氏在颖陈州,陆陆续续下了七成以上的山头。
李老道长点头,“是东方家的。我多次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却发现外面竖着不知多少层结界。”
他说更离奇的是,“我绕着那山庄外层结界,想转一圈看能不能找到突破之口,你们猜如何”
“如何”九姬忙问。
李老道长说道,“我竟然在山里转了整整五天那山庄外的结界根本不是裹着山庄的,而是把周遭附近三个山头,连同里面的山间谷底都囊括了进去”
这样大结界,都能把三个东京妖坊装进去了。
九姬讶然。
李老道长不愧是在此地留守许久的老道士,他低声哼了一声。
“此前颖陈州周遭闹过几次匪贼流寇,东京城还专程派了兵缉拿,后来找不到人不了了之。他们不知道,曾不止一次有流寇出现在这片山里,然后全都消失到了结界之中。”
话音落下,众人相互对了眼神。
“这结界全然进不去吗”钟鹤青问李老道长。
李老道长摇了头。
“除了那山庄的正门侧门之外,根本找不到路,但山庄的门可是有人层层把手的。”
三山山庄。
东方炜最不喜欢这山庄,每次前来都要七绕八绕,这里有结界层层守卫,唯一可同行的山庄正门侧门都有机关阵法阻隔,生人根本无法入内。
但他是受了父亲嘱咐,必须前来此地探看一番,以保接下来的事万全,便是麻烦也没办法。
只不过他刚到,就见一个生着鼠眼的中年男子上了前来。
东方炜许久未见过此人了,此番看见挑了挑眉。
“这不是玉鼠洞宫的宫司大人”
蜀禄走上前来,笑着跟他行礼。
东方炜打量着他,见他容光焕发,不似玉鼠洞宫倾倒时颓败的模样,稀奇问道。
“宫司戴罪立功,又
回到凡间了”
蜀禄连忙道戴罪立功不敢,给他亲手斟了杯茶,奉到他手上。
“不过是给尊主大人帮了些忙,尊主见我办事稳妥,便跟我族里要了我,亲自将我点到了此地,来帮郎君您,把此间乱葬岗的火烧的更旺一些,把那些强撑着不肯死的凡人,早早送他们去往生。”
东方炜闻言连声道好,笑起来。
“早该如此了。”
至于蜀禄口中的尊主,东方炜自然知道是谁。
是那虎族的丞相琥尊。
他跟在父亲身侧也曾见过那琥尊几次,虽那琥尊对他颇为客气,但每次见到,还是觉得心有怯意。
寻常山虎已经令人生畏,更不要说虎妖中的大妖了。
但那琥尊与他父亲自有谋划,是为东方氏的大业添上一把火的人,他总还是不能畏避的。
不过蜀禄就不一样了。
他翘了一郎腿,享受着蜀禄的奉承,问道。
“宫司看似心绪不错的样子,约莫不只是丞相重用了你吧还有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