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鹤亲昵地凑到了玄宁身边,玄宁嘱咐了几句,拍了拍它的脑袋,归鹤像是听懂了似的,雪白的头颅一点一点。随后身形猛地暴涨,落在了盛鸣瑶的面前,足足有她两倍高。
归鹤对着盛鸣瑶清鸣了一声,垂下了柔软修长的脖颈,乌黑发亮的眼神清澈美好地像是不知世事的懵懂孩童。
没想到玄宁的灵宠,居然是这种风格。
盛鸣瑶再次回身拜别了两人,起身,坐在了仙鹤的背上。
夜色微凉,如今秋末的风已经沾染上了一些冬日的寒气,尤其是在归鹤飞行时,风似刀子般的刮在脸上。
正常人在这时候都会选择俯身,将自己蜷缩于归鹤温暖的羽毛中。
但盛鸣瑶不同。
也许是因为承受过的痛太多,如今这些对盛鸣瑶而言,不值一提。
比起俯身躲避,她选择直面风雨。
归鹤飞得很高,颇有“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气魄,但同时又很体贴地没有飞得太快,像是在顾忌盛鸣瑶这个新手的感受。
它不知道,背上的盛鸣瑶非但不觉得害怕,她兴致盎然地看着底下的景色,就连黯淡的夜色都遮
掩不住她闪闪发亮的眼神。
多畅快啊
耿耿星辰触手可及,山河湖海尽收眼底,天地万物皆入我怀。
盛鸣瑶尝试着抬起手,触及到了几片漂浮着的云朵,缠绵地绕住了她的手腕,又轻巧放开。
比起人类,天空真是单纯善良的多。
在盛鸣瑶走后,丁芷兰并没有立刻离开。她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与玄宁并肩而立,看着盛鸣瑶逐渐缩小的身影,
忍不住开口“盛师侄”
丁芷兰纠结了一下措辞“她很与众不同。”
这次,玄宁倒是没有否认,微微颔首“尚可。”
见她这位师兄就这么不要脸地认了,丁芷兰嘴角一抽,终究没忍住嘲讽“之前耽误人家那么多年,将小姑娘扔给了沈漓安,什么也不教,害得她被人闲言碎语的时候,是因为没发现人家尚可的资质”
“怎么今天人家在卧沙场给你挣得了脸面,惹得常云那家伙心痒痒。又见到后来的那招剑意颇似滕当渊,所以你才坐不住了,决定当个好师尊了”
“玄宁,你向来行事不羁,可此番,不止是我,就连师兄也觉得太过”
这话说得诛心,玄宁在丁芷兰开口时就已蹙眉,待她说完后,轻斥了一句“勿要胡言。”
丁芷兰冷哼了一声,她是真的看不惯玄宁对待朝婉清和盛鸣瑶的差别。
这些时日,盛鸣瑶总去她的医宗,帮她做点小事,同时也跟她探讨一些医理。
丁芷兰意外发现,虽然盛鸣瑶在某些基础医术上显得有几分无知,可在一些很高深的领域却颇有悟性,甚至能深入浅出、举一反三。
在那一瞬间,丁芷兰和常云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这么好的徒弟,你不要给我呀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丁芷兰摸出了飞花蝶,临行前,到底没忍住多嘴了一句,“宗门里的一些谣言,你如今得了空闲,实在该管管。”
谣言
什么谣言
玄宁是真的有几分困惑,直到他转身进入了洞府后,才反应过来,丁芷兰指的应该是那些门派里的闲言碎语。
无非是懦弱无聊的家伙,编排出来解闷的东西罢了。
玄宁知道,但他从不在乎这些。
当时年少,玄宁又天性傲慢,目下无尘,被人背后议论简直是家常便饭,什么难听的话玄宁都听过,但玄宁从来置若罔闻。
无非是一些弱者的嫉妒罢了,他们自己不去努力变强,却敢对强者指指点点,无非是因为强者太过宽容罢了。
玄宁根本不屑理睬,后来他突破元婴后,直接越阶挑战了金丹期的修士,将其斩杀剑下,从此之后,所有弟子看着玄宁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
与之相对的,除了与他师出同门的常云、丁芷兰,其余弟子皆不敢靠近玄宁。
这也很好,玄宁觉得自己周围都清净了许多,他素来不喜欢那群庸碌之辈,到是帮他免去了许多烦忧。
可人是会变的,热闹久了就会觉得吵闹,清净久了也会觉得孤寂。
修仙之路太过漫长,漫长到难以窥见它的尽头,身边之人或是离去或是陨落,或是突兀地、毫无预兆的直接消失。
岁月蹉跎而漫长,无所事事的玄宁终于松口收徒。
随意一眼,玄宁就在上山的近千人中
,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回仙人的话,我是乐郁,快快乐乐的乐,郁郁葱葱的郁”
往事如刀似剑,总是浮现,总是割裂心弦。
玄宁从来是个孑然一身的命格,在曾经漫长到看不到尽头的岁月里,他亲近之人除了师父、师兄、师门三人外,便只剩下唯一的弟子乐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