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不在意容貌身体的瑕疵
除非,是有比这更让她在乎,甚至怨恨的事情。
丁芷兰坐在床边,余光瞟了眼站在外间的玄宁。
他背对着两人,立在窗前,也不知在想什么。皎洁的月光在他身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光辉,同样的清冷淡漠,似要和月光融为一体。
还别说,这师徒二人的脾气,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丁芷兰自知劝不动,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师徒两个一样在某些方面才华横溢,一样疏狂不羁,一样执拗固执。
也怪玄宁,之前委实把瑶瑶伤得太深。
若要让盛鸣瑶知道此时丁芷兰心中所想,怕是要笑出声来。
也许她和玄宁在性格上真的有几分相似,但两人的本质是完全不同的。
大概就是玄宁向来坚持“强者为尊”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可盛鸣瑶在骤然恢复记忆后,却始终觉得“以人为本”才是真。
有时候,盛鸣瑶也觉得玄宁不喜欢自己果然是有道理的。
百多年的修仙界生涯,虽说不上半点没影响到盛鸣瑶,可她当时在魔界挣脱天道束缚,恢复现代记忆,重新拥有了自我意识时的第一反应仍是
草,劳资要搞死那个犯
连盛鸣瑶都觉得好笑,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她修仙修了这么多年,却总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不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而是一个人。
一个想要了却烦扰纠葛、报仇雪恨除去心魔,而后堂堂正正活下去的人。
思及此,盛鸣瑶心中不免也嘲笑着自己的幼稚,她垂下头,对着外间十分恭敬道“回师尊,弟子自觉伤势已无大碍,如今可以回去休息了。”
全无之前对丁芷兰的亲昵。
玄宁仍站在窗边未动,他背对着盛鸣瑶,盛鸣瑶看不清玄宁面上的神色,从进入洞府后,她也再也没有感受到玄宁的情绪。
盛鸣瑶着实摸不清玄宁如今到底是怎么想的,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三人无话,空落落的洞府寂静到像是能听见月光的呢喃。
半晌,就在丁芷兰都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打开开口时,玄宁再次开口“可。”
盛鸣瑶松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她今天太疲惫了。有一刹那,盛鸣瑶甚至觉得在玄宁身上到了杀机。
很快,但盛鸣瑶不敢掉以轻心。
“是,弟子”
“无需这些虚礼。”玄宁一抬手,阻止了盛鸣瑶接下来的那些长篇大论。
“接下来每一日,你都来我这。”玄宁顿了顿,清冽的嗓音中包含了一丝异样的复杂,“我来教你,剑术。”
这又是哪一出
盛鸣瑶微怔,一时竟没作答。
反倒是一旁的丁芷兰最先反应过来,她没忍住笑意,又知道不能笑,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轻咳了一声,玩笑地推了推盛鸣瑶的胳膊“你师尊这是打算指导你呢,平日里有什么不懂的、难解的问题都可以问他。若是能将玄宁真人考倒,你就可以出师了。”
“等出师了,你索性来我医宗,我把好东西都给你”
玄宁本来还不动声色,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蓦地回首,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丁芷兰。
应该是警告的意思,可惜丁芷兰对上了玄宁的目光后,笑得更欢实了。
不过玄宁向来稳得住,见盛鸣瑶没有作答,他无视了丁芷兰揶揄的目光,竟是又重复了一遍“明日,卯时之前,来我洞府。”
盛鸣瑶已经反应了过来,眨眨眼,没有拒绝“弟子遵命。”
想要给玄宁种下心魔,自然要足够接近他才是。
玄宁见盛鸣瑶应下,脸色稍缓。事实上,他总觉得自己还该做些什么,却又觉得做什么都不对。
盛鸣瑶性格对极了玄宁的胃口,可她身上却带着无关者的气息,这让玄宁心中腾起了一股强烈的不悦。
不等玄宁想明白自己的情绪为何而来,盛鸣瑶已经提出了告辞“时候不早了,不打扰师尊休息,弟子现行告退。”
丁芷兰立即道“盛师侄有伤在身,你师尊洞府离你的住处有些距离,恐怕”
“无妨。”玄宁开口,“我让归鹤送她。”
归鹤是玄宁的灵宠,平日里散养在灵戈山上,极少让它出来。
顾名思义,它的外表与普通仙鹤有些相似。但作为与玄宁签订了契约的灵宠,归鹤拥有非常高的自我意识,有时甚至与寻常孩童并无区别。
世人常说“打狗看主人”,在修仙界也是同样的道理。
譬如玄宁的归鹤,若是别人,别说伏在它背上让它飞行了,就是连见归鹤一面,也属不易。
玄宁唤来了归鹤,比不过片刻,盛鸣瑶就见一只类似仙鹤的鸟儿停在了自己面前。
它的羽毛洁白如雪,尾端呈黑色,不是那种让人觉得乌糟糟的黑,而是黑得发亮,一看就知不是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