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专家摇头,“没有,据说组织里提出过好几次要帮他安排,都被他拒绝了,唉,不知道最后会花落谁家啊。”
有人反驳“段师长那样的人能是花吗?是英雄,是伟人!伟人是不需要家庭的,一生都奉献给国家了,跟咱们不一样。”
“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伟人怎么不需要家庭呢?我看伟人恰恰是最需要家庭的,而且需要一个完美的家庭,做他最坚强的后盾。”
“不可能……”
几个人各执己见,吵了起来。
赵祝升本来有些心情低落,听他们吵架听着都乐了,下意识地扫了眼阮苏,发现她在对着盘子发呆,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才扬起来的笑容又消失了。
吃完晚饭,与专家们道别,二人步行回家。
天色已黑,路灯亮了起来,道路平坦又安静,偶尔有昆虫从面前飞过。
两人并肩而行,中间隔了差不多半米的距离,宛如一对认识不算太久的朋友。
赵祝升侧脸看着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当初是因为各自有家庭,已不可能和好如初,所以才走得义无反顾。
如今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误会,对方并没有抛弃她,肯定很想回去扑进他的怀抱吧?
他说这话时心里酸酸的,脸上却装得若无其事,就等着对方点头的时候来一句“你去吧,我会忘记你”。
阮苏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
她抬起头摇了摇,望着前方说
“如果是十年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飞回国内找他,告诉他他是个大王八蛋,但我依然爱他……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
她抿了下嘴唇,淡淡地笑着“我经不起折腾了,兄妹俩需要我的照顾,尤其是安安。再说他的生活里也多了很多其他东西,未必还有我的位置。”
她留恋当年,留恋得不止是当年的他,也有那时无忧无虑的自己。
他们的生活里仿佛没有其他杂质,只需要爱对方就好。高兴的时候就天天腻在一起,不高兴互相骂两句,如梦境一样美好的日子。
“我曾经很不喜欢没有棱角的人,总觉得人要是没一点自己的个性,这辈子就像白活了,千篇一律有什么意思呢?可是现在终于明白,他们不是没有棱角,是棱角已经被磨平了。这份看起来没什么用处的平和温润,其实是踏刀山下火海,好不容易才留下的最后一点本心。”
她哽咽了一下,嗓音低哑。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赵祝升停下伸出手,轻轻抱住她,一颗泪珠悄无声息地滑落,隐入衣服里消失不见。
之后的几年,阮苏陆陆续续收留过许多从国内跑来避难的科研专家,为他们帮助。前后算一算,加起来得有一百多个。
中间因为房子已经住不下,她干脆开了个公司,租下一个废弃的学校大楼,以雇佣他们研究新产品为借口,让他们在里面安静地生活。
在此期间,兄妹俩也长大了。
音音升入初中部,出落得窈窕美丽,一头乌黑的长发和白皙细腻的皮肤在一群处在发育期的孩子当中,显得格外突出。
她性格开朗,朋友很多,学校里组织什么活动总是第一个举手,成绩也很不错。
许多小男生暗恋她,有胆大的还追到她家门口,站在院子里冲楼上大喊——“音音我爱你!”
音音嫌他们太幼稚,懒得理,跟自己的女同学躺在房间里听唱片。
安安则慢条斯理地洗干净画笔,把那脏兮兮的一桶水直接泼出去,把人淋成落汤鸡。
邻居看了哈哈大笑,小男生气得发疯,大骂他是死瘸子。
话还没说完,音音已从窗户一跃而出,落在车棚顶上。又从两米高的车棚顶上跳下来,将他按在草地上一顿爆锤,打得他哇哇大哭着回家。
阮苏那天去学校看专家们了,回来后得知此事,差点笑傻,但还是买了些水果亲自上门道歉以示关心。
她以前常在音音耳边念叨要照顾哥哥,后者不知是被她洗脑了,还是真的发自内心爱安安,几乎把自己变成了他的右腿。
安安想采风,小姑娘风风火火地推出自行车载他去。
安安想要一种镇上没有的画纸,她顶着被阮苏发现的风险连夜乘火车去大城市买来。
安安过生日,她提前两个月开始节衣缩食,最后仍然差了一点,以一种不太礼貌的方式从同学那儿“借”到手,送了他一套最好的画笔和颜料。
阮苏虽然因此被迫给他们擦了许多次屁股,到处赔礼道歉,却不得不承认,兄妹俩的感情好到她都有些羡慕。
到加拿大的第九年,接专家们的飞机来了,阮苏和赵祝升去送行。许多人舍不得,邀请他们一起回国,她笑着拒绝了,说自己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懒得再重新开始。
他们回国之后为了感谢她,陆陆续续寄了许多照片和信件过来,还有国家发给她的一枚勋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