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司机停了车,众人一涌而下,晕头转向的干呕,险些把早饭都吐出来。
司机给阮苏递水,“太太可好些了后面还有几里路开不了车,要靠腿走呢。”
阮苏喝了几口凉水,勉强压下去脑中的眩晕。
小曼生不如死地靠在阮桃肩上,感慨万分。
“以前听见二爷来上班,还当他是享福,指挥那么多人,多风光。怎料每天都得走这样两趟路,也是他厉害。要是换了我,每天光是赶路什么都不做,都得累趴下。”
唯一还算正常的是阮松,他没有听她们的对话,望着金矿的方向,耳中听见轰鸣声。
歇息够了,大家跟着司机往里走,走到脚发酸才抵达金矿。
矿上有无数工人,或推小车,或背篓子,步履不停,交谈声被机器声掩盖住,说话都得扯着嗓子大声喊。
她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矿车旁的男人,穿西服打领带,中等身材,在外面算不上多突出,可站在这些灰头土脸的矿工当中,算得上鹤立鸡群了。
男人也看见她们,迎过来道“这位就是五太太吧您好您好,我是枯岭山金矿的经理,我姓王,二爷特地命我来接你们的。”
阮苏点点头,问“二爷呢”
“矿上今日采购来一批新机器,他正带人研究如何投入使用呢,得待会儿才有空,我先带你们参观参观吧。”
阮苏正好有些怕见他,当即同意,随王经理走了进去。
考虑到参观队伍里女性多,王经理没有带他们下矿,而是站在边缘上,简单地介绍了各个位置的作用,便带他们进小楼了。
楼内陈设简单,面积也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走进第一个房间。
“这是标本室,里面放着开矿后采出来的第一块矿石,还有矿工挖出的最大的马蹄金,以及”
阮苏扫过柜子里那些奇形怪状的金色矿石,心道果然天然的都不完美。倘若金店里的金子都长这模样,谁愿意花钱买呢。
接下来又参观了资料室、矿工宿舍、矿工食堂、会议厅等等,一圈下来,她发现这里已然形成一个小小的王国,而段瑞金,便是那手握权杖至高无上的国王。
最后一站是段瑞金的办公室,简单的风格与段公馆比起来是两个天地。
王经理为他们倒了茶,坐下闲聊。
“听说五太太自己开饭店,做餐饮生意,近来生意可好”
阮苏道“赚点零花钱而已,与你们没办法比。”
王经理苦笑,“那可未必,金矿虽说是摇钱树,可吃饭的嘴也多啊,那么多工人都是要吃饭的。市政府也不肯错过这块肥肉,今天这个部门来收点钱,明天那个部门来收点钱,都拿这里当自家银行啦。”
阮苏来了兴趣,“你们没有想想办法么”
“想了,怎么没想可一来掌权的是他们,我们只管账,出什么意外还得承担责任。二来金矿乃公家所有,只是由段家拿到了经营权,外面眼红的人可是多得数都数不清呐,再不跟他们打好关系,谁知哪天就被换了呢。”
阮苏垂眸道“王经理你是留洋归来的高级工程师,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宝贝。就算当真换了老板,也不会换你呀,何必忧虑。”
他哈哈笑着,连连摆手。
“难说难说我之所以能在这里讨口饭吃,全靠二爷。是他想搞新技术开采,用机器代替人力,我才有了用武之地。哪天要是换了别人,谁敢跟二爷似的,花大价钱买进口机器呢肯定会恢复前朝时的采矿模式。我学得那些本事在他们看来都是浪费钱,怎么肯让我留下。”
阮苏听得半知半解,“新技术开采与以前的有很大区别吗”
王经理正要给她解释,段瑞金忽然走了进来,将一双被机油弄得漆黑的手套丢在桌上,冷冷道“王经理,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他的满腹理论知识被堵在喉咙里,颇为惋惜的出去了。
阮苏不好意思与段瑞金对视,装作喝茶,眼睛盯着窗外。
她听见小曼道“二爷您怎么把脸也弄得这么脏呀花猫似的。”
“哪里”段瑞金拿出手帕要擦。
“那儿左边一点不对,哎呀,您还是让太太帮忙吧。”
说着她就推了推阮苏。
这下阮苏没法装看风景了,不得不起身走向段瑞金,从他手中拿了手帕,端详他的脸。
段瑞金很高,稍微蹲下来一点,配合她擦拭。
他的皮肤不知是遗传了谁,细腻得堪比上好的骨瓷,莹白剔透,毛孔都找不到一个。
此时这白瓷上沾了几道黑乎乎的机油,两道在脑门上,一道在脸颊上,确实像花猫。
阮苏本在心中暗骂小曼出卖自己的,可是擦着擦着,眼神不由自主变得温柔起来,动作也更加细心了。
段瑞金将她的变化看得清清楚楚,意有所指地说“你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太太。”
她切了声,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