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馆内, 段瑞金与段福已经一前一后地进了楼。
段福询问他是否要用点夜宵, 他摇头拒绝, 独自来到二楼, 轻轻推开阮苏的房门。
阮苏没睡觉, 今天她在家里呆了一天了,无聊得睡不着,正坐在梳妆台前研究一枚钻石戒指。
这年头钻石还是稀罕物, 只在社会上层流通, 随随便便一枚几十分的,价格都高的让普通人不敢仰望。
她手中这枚也花了一万多大洋,因本身就花钱如流水, 所以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但开了两个月的饭店后,阮苏对这年头的银元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普通职员, 一月撑死赚三十。小商小贩, 月收入过百已是佼佼者。一套可供一家三口居住的小宅院,月租十多块, 一年也就一百多。
若是买卖过户的话, 两三千元就可以在寒城买到挺像样的小房子了。
当今社会,是个穷人喝汤富人吃肉的社会。她沾了原主的光, 一来就过着好日子, 不知柴米油盐贵。
只是好日子不会长, 就算段瑞金没有按照书中那么发展,性情大变杀了她们,之后的战争也会夺走一切。
到那时, 钻石不过就是硬点的小石头罢了,根本换不了米吃。
盛世买古董,乱世藏黄金,等哪日得了空,她最好是将这些东西转手了,买点保值的东西存着。
想到黄金,她就想起了段瑞金。
枯岭山金矿年产金据说有好几万两,贡献了全国三分之一的黄金产量,即便四面八方都有人来插一脚,最终落在他手中的也定然是一笔惊人财富。
段家人可真是走运,当初怎么会拿得下这样一座大金山呢
阮苏心中佩服又羡慕,抛了抛,忽然从镜子的倒影中看到段瑞金的身影,忙站了起来,将戒指套在手指上。
“二爷,回家啦。”
女人已经洗漱,脸上不施脂粉,穿一件中长袖子的宽松睡裙,裙摆缝了木耳边,波浪起伏地盖住她的膝盖,露出底下一截纤细笔直的小腿。
段瑞金扫了眼她食指上璀璨的钻戒,随口问道“想买新戒指么”
阮苏如今怕了他塞钱给自己,笑答“没有,就是拿出来欣赏一下。”
“用得着半夜躲起来自己欣赏”
她轻轻叹气,“我也想戴出去给别人欣赏呀,可戒指太多了,手指就十根,哪里戴得过来嘛。”
段瑞金闻言轻笑,一直垂眸看着她,仿佛看不够似的。
阮苏心中觉得古怪,试探道“那晚安”
他收起笑容,开始谈正事。
“我进来时看见你父母蹲在门口,他们拦了我的车,要我去救你弟弟。”
阮苏啊了声,忙问“你没答应吧”
他摇头。
她松了口气,坐在床上,“那就好我还以为天黑了他们就会走,没想到胆子这么大,还去拦你的车。”
段瑞金见她气鼓鼓的,脸颊都圆润饱满了些,十分可爱,也坐在了床沿上,一只手状若无意地撑在她身后。
“你不想帮他们”
阮苏嗯了声,但不愿向他解释太多,只叮嘱道“你不要理他们,我会让人把他们弄走的,保证以后不会再骚扰你。”
段瑞金压根不在乎门外那两人,只在乎她,想了想道
“你弟弟的秉性我有所耳闻,你若是还愿意改造他,我倒是有个好去处。”
“哪里”
“矿上。”
金矿听起来纸醉金迷,实则矿工乃各大工种当中最艰苦的职业之一。
枯岭山金矿主产的是矿金,须得他们用工具凿开巨大而坚硬的山石,挖出甬道来。再用烈火焚烧矿石,使其裂成碎石,装进背篓里背出去,捣碎研磨,用水冲洗选出真金。
这里面每一步都是力气活儿,又是露天作业,冬天冷夏天热,因甬道有坍塌的可能,因此还充满危险。
阮苏以前念书的时候对这行当有简单的了解,来到这里后,也旁敲侧击地听说过一些,不禁有些犹豫毕竟再怎么讨厌阮松,他也才十四岁,死在里面怎么办
段瑞金道“你放心,我不让他下矿,就在外面洗洗金沙,等他改了性子就回来。”
阮苏蓦然发现他想得比自己更周到,忍不住问
“你为何这么帮我”
段瑞金唇角微扬,眼睛则弯了起来,一向阴冷的面容显出罕见的温暖。
“因为我不想你孤家寡人。”
阮苏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加速跳动,不知不觉耳朵发起烫来,等回过神后忙推开他,心慌意乱地说
“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段瑞金看出她是害怕了,心知急不得,便道了晚安,起身离去。
这一晚阮苏又开始做梦,跟以前不同的是,她梦见的是还未发生的事情
她与段瑞金穿着洁净柔软的衣服坐在花园里,阳光灿烂微风和煦,身后是盛开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