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局势动荡,满街都是当铺。但凡谁家遭了点大灾大难的,都会把值钱的物件拿去当掉。
别人可以,她也可以呀。
阮苏来了斗志,当即推开窗户喊小曼,一番收拾过后,两人一人抱一个大包,乘汽车出门了。
段公馆外那条街上就有当铺,但阮苏不想被段瑞金知道,于是不惜走远路来到南街。
南街上有三家当铺,最大的在珍宝斋对面,名叫和平大押。
小曼坐在汽车里,看看珍宝斋又看看和平当铺,道“这两家店设置得也是够巧妙,今天去他家买了宝贝,明天便可以去对门当掉,等有钱再赎回来,继续买新宝贝,一条龙啊。”
阮苏推开车门道“别啰嗦了,快下车。”
二人走进当铺里,只觉得与其他光明富丽的店铺完全不同,店内黑压压的,光线暗淡,伙计高高站在柜台后,用鼻孔看人。
从柜台到门边的距离顶多两米,人往那儿一站,不像顾客像囚犯,很能给人心理压力。
她们进来时柜台伙计在低头写着什么,听见动静也不看人,等阮苏喊了两声后才抬起头,掀了掀眼皮问“想当点什么”
阮苏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没底,便先问道“你们这儿收东西都按什么价收什么类别的东西当掉以后如何赎回”
伙计单手握着毛笔,用一双死鱼眼看人,不回答她的问题,又问了一句,“想当点什么”
小曼见状打开嘴炮,“真稀罕,这年头聋子也能来当伙计吗”
伙计终于有反应了,梗着脖子红着脸问“你说什么”
她还要骂,被阮苏给拦住了,后者从包里掏出一个玉镯子,递过去说“你看看这个多少钱。”
伙计哼了声,拿起来用手电筒照,对着光细细观察。如此看了几分钟,伸出一个巴掌。
阮苏问“五万”
摇头。
“五千”
摇头。
“五百”
伙计点头了,“当不当当我就给你开票拿钱。”
阮苏不敢置信,“你确定你没看走眼这个镯子是我从玲珑阁买的,上好的老坑玻璃种,花了三千大洋呢。”
伙计冷淡地说“珠宝这种东西,值多少钱主要看买的人愿意花多少钱。当初你花三千买它觉得值,那它就值三千。如今我觉得它顶多值五百,那它就只值五百。”
阮苏几乎蒙了,二手货会贬值她清楚,也有心理准备,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贬值得如此厉害。
玉镯子尚且如此,其他的呢岂不是都不值钱。
小曼拉住她的手,“太太,我估计这家伙是坑人的,咱们再去别家看看,别被他忽悠了。”
伙计冷哼,“和平是全寒城最大的当铺,在这里做不成的生意,去其他地方更做不成。”
“你管我们做不做得成反正姐姐们又不缺钱花,当你的死聋子吧。”
小曼夺回镯子塞进包中,抓起砚台泼了他满脸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阮苏狂奔出店,哈哈大笑。
二人又去逛了其他两家当铺,这两家店老板认出阮苏,对她十分客气。
不过经过一番交谈后,阮苏发现价格并没有高太多,仍是不如预期。
珠宝不行,那衣服呢
她挑选出自己最贵的一件旗袍,询问老板,“你看这个值多少”
老板捏了捏料子,笑道“这年头衣服更新换代快,洋装店里一天一个新款式,没什么人买二手的了,我们一般都不收。但要是阮老板想出的话,那就五十吧。”
八百块买的衣服,现在只值五十阮苏的心在滴血。
老板好奇地问“阮老板为何突然要当衣服首饰莫非周转不开了”
阮苏收好东西站起身,摇头道“我这人买起东西来就收不住手,家里堆了一堆没地方放,也穿不过来,就想拿来当掉买点新的。不过既然不值钱,那就算了,不如送给朋友。叨扰老板了,有空过去喝茶。”
老板恭送其出门。
上车后,小曼问“咱们再去别的街上看看”
阮苏靠着车窗,疲惫地摆了摆手。
“不去了,都一样,去了也是白去。”
“太太。”小曼难得认真起来,“您为什么突然缺钱呢跟二爷闹翻了给我说说,我可以帮忙出主意啊。”
阮苏望着她嗫嚅了半天,最后还是开不了口,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枯岭山金矿,段瑞金独自坐在办公室写信。
信是写给当年同窗好友的,名叫林清,让无数女生为其神魂颠倒要死要活的风流人物。当时大家都以为他会弄大别人的肚子,早早结婚继承家业。谁知他行事不羁,竟在十七岁就与女老师私奔了,等今年再联系上,已摇身一变成了西南区某部队的一名年轻参谋官。
段瑞金曾对他的私生活嗤之以鼻,认为自己不需要他这样的手段也能遇到真爱。
直到昨天晚上,他才突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