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志喜斗狗,狗舍里养了几十条狗, 皆是凶恶至极的。冯志先让这些狗自相残杀, 留下最厉害的一条,然后再用死囚作活饵, 去喂养它。狗与人搏,狗与狗搏,被养的血性十足。
用这种法子, 冯志最后养出三条大狗。平日里亲自喂肉投食,精心侍弄。
昨日里斐济宰了一条, 他就已经心疼不已。但以现在的形势看来, 他府里的另外两条狗,也遭了秧。
血淋淋的狗头被斐济扔到冯志面前。
苏芩伸手,捂住苏蒲的眼睛, 然后牵着人进了屋。
屋内, 凤阳县主已经醒了,怔怔坐在榻上发着呆, 显然是还没从睡梦中回神。
苏芩关紧槅扇,坐到榻上, 一左一右的牵住两个人。
凤阳县主眨了眨眼, 探头过去看苏蒲。
“小娃娃, 你怎么在这里当心我哥哥来咬你。他可凶了, 会把你咬成一段一段的。”
苏蒲缩了缩白胖胖的小脖子, 往苏芩怀里钻。
苏芩安抚的摸了摸苏蒲的小脑袋, “不怕, 阿凤跟你说笑呢。”
凤阳县主一脸正色,“本县主没有跟她说笑。我哥哥他”
“啊”突然,屋外传来凄厉一阵凄厉叫喊,凤阳县主身子一抖,趁势埋进苏芩怀里,跟苏蒲大眼瞪小眼的看。
“本,本县主才不是怕呢,只是,只是”凤阳县主结结巴巴的说不出理由,“本县主跟你个小娃娃解释什么。”说完,凤阳县主一撇头,往苏芩怀里拱了拱。
软绵绵,香喷喷的真舒服,怪不得自家亲哥这么喜欢往苏三的怀里钻。
苏蒲被占了大半怀抱,大眼睛忽眨忽眨的伸手推了一把凤阳县主。
“姀姀,我的。”
凤阳县主装腔作势的瞪眼,把苏蒲挤开,“苏三是我的。你个小娃娃怎的不回家去”
苏芩头疼的看着凤阳县主跟自家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奶娃娃吵架,赶紧将人分开。“这是噗噗,大名唤苏蒲,是我那走丢的四妹妹。”
“你的妹妹”凤阳县主眨了眨眼,神色懵懂的盯住苏蒲看半响,然后好似才发现,这个小娃娃长的跟苏芩异常相似。
凤阳县主张了张嘴,呐呐道“我,我也想做你妹妹”
声音太轻,苏芩没有听清楚,只不在意的道“你说什么”
凤阳县主使劲摇头,慢吞吞退出了苏芩的怀抱,然后羡慕的看着窝在苏芩怀里的苏蒲,想着,她什么时候也能被哥哥揽在怀里,摸摸脑袋,夸赞一声呢
屋外,斐济提着剑,神色慵懒的靠在那棵梨花树下,身形被满树淡白如雪的梨花衬得更是俊美颀长。面如中秋月,色若春晓花,鼻如悬胆,鬓若刀裁,满身风流富贵态。只那搭在梨树枝干上的手,浸着血色,使那俊美之风添上了几分可怖。
冯宝身形肥壮的坐在石墩子上,上下打量斐济。
若不是那身全然不同的气质,单这副皮囊,只要是见过陆霁斐的人,一定会错认。
“冯公公不请自来,还伤了我的女人,是何故”斐济慢条斯理的磨着剑。锋利的剑身摩擦在粗糙的梨花树皮上,刺耳的瘆人。
冯宝眯起眼,层层肥肉交叠的脸上皮肤白细,甚至还抹了粉。
“世子爷贵人多忘事,可是你先伤了我侄儿的爱犬。”顿了顿,冯宝又笑了,老脸像朵肥嫩的菊花似得褶起来,“世子爷初到皇城,怕还不知这苏三的名声。她先前与前首辅陆霁斐做妾,自那陆霁斐被判通敌卖国罪,于午门斩首后,方回苏府,恢复了良家身。”
斐济低笑,“那又如何本世子瞧上的女人,只要现在是本世子的,往常的事,又有何妨。”
冯宝一张老脸瞬时耷下来,“既然世子不听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话罢,冯宝朝后一挥手。
十几位衣着整装的锦衣卫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站立在冯宝身后,威风凛凛,眉目如刀。
“绉良”
见锦衣卫并没有动弹的动作,冯宝皱眉道“还愣着做什么”
绉良挎着腰间的绣春刀,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斗大的牛眼却渐渐湿润起来。他动了动嘴,盯着斐济,声音沙哑的吐出一个字,“爷”
“这是项城郡王世子,可不是你的爷。”冯志怒道“睁大你那牛眼看清楚,这是驿站,你的爷早就被砍了脑袋,魂归天外了。”
绉良不动,他身后的锦衣卫也不动。
冯宝虽收服了锦衣卫,但却根本驱使不动人。尤其是这绉良,简直就是个牛脾气,犟的不行。冯宝是软的试了,硬的也试了,但这人油盐不进,愣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后来冯宝没办法,安插了自己的人进锦衣卫。可他的人根本就不能跟陆霁斐精心训练出来的锦衣卫相提并论,头一次进去就被打断了胳膊腿儿的抬出来,让冯宝真是伤透了脑筋。
冯宝原想来记狠药,杀鸡儆猴,但因着实在是舍不得这么势力强横霸道的锦衣卫,所以迟迟未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