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有时候就这么不愿成人之美。我不例外,你也不见得例外――你还是做最坏的打算吧。”
谈宴西说“你学的什么哲学我看你搞封建迷信学说倒更精通。”
祝思南“滚滚滚。”
还真让祝思南说着了。
年后不久,谈宴西投标的项目就有了结果,他的团队几无悬念地中标了。
可老爷子的状况又坏下去了。送至医院,五天有四天在昏睡。
然而,只要他没咽气,定了的事,那就得按部就班地准备下去。
谈宴西筹备项目前期的启动工作之余,常会往医院跑。
老爷子持续昏迷,过去也做不了什么,大嫂他们都不兴常常过去了。
大家心里还嘀咕怎么谈三倒跟老爷子感情这么深厚人意识都不清醒了,这会儿过去表深情,又有何用。
病房里没人,谈宴西坐在老爷子床边,看着那氧气面罩上,白雾时起时散。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什么常来――他可真是个冷血至极的人,心里始终只在盘算,这一场无声博弈,买定离手时间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时间一晃,就到了农历二月初。
老爷子依然在病床上躺着,靠呼吸机和药水续着。
距离二月十八日子,越来越近。
这天,谈宴西在卫丞的地方应酬,陪人打牌,完了直接在他那儿找了个房间休息。
到凌晨五点,醒来。
他八点还有事,尹含玉约了祝家人一块儿去吃早茶,顺便拟定订婚宴的细节。
初春的北城,五点钟天还没亮。
他自己开着车,往住的地方去,打算先回去换一身衣服。
在四环路上,被交警拦下。
后半夜至清晨,酒驾高峰期,交警爱在这时段盯人。
交警叫他拿驾照看看。
谈宴西开储物格,翻了一会儿,找出驾照本子,递过去。交警翻开,一霎飞出来小纸片样的东西。他弯腰从地上拾起来了,递回给谈宴西,一面看着登记照,去和他本人对照。
谈宴西接了纸片,低头,没及细看,交警叫他下车来,吹气测酒精含量。
他昨晚六点多饮的酒,早已代谢掉。
没测出结果,交警就放行了。
谈宴西回到车上,车驶离这路口,放慢了车速,再去看手里头的小纸片。
是张电影票,热敏纸,不知道放多久了,正面信息几乎都已模糊湮灭。他上一回看电影都不知猴年马月,这东西明显不属于自己。
而就在茫然的一瞬,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翻过来一看,果真,拿黑色签字笔所写,倾斜45度的英文字,清秀而利落
iazhou。
只是一年前的事,细想竟好似过去了十年、半生那么长。
那时,她拿着驾照,对着他细看,真有一种要验明正身的较真感。他说,本人就在这你不看,研究一本破驾照。
再往前,他人为制造第三次“偶遇”,临别时不抱希望地最后一次邀请她,走吧,送你一程。
是真没抱希望,谁知她给他一个惊喜。
这惊喜延续至今日,竟仍然尚有威力。
像没排尽的一颗地雷,人冷不丁地一脚踩上去,一霎,真真切切的,灰飞烟灭的痛感。
谈宴西捏着电影票,一只手去找烟。
点燃抽了一口,那样震荡难安的心情,依然无法平静。
他索然无味地抽了几口,抬手,在灭烟器里碾灭了,开了窗,料峭寒风吹进来。城市将醒而醒,他却骤然觉出,心中那痛感到了深处,以至于有几分清醒的微微澄明。
开过去的路,天色由暗而明,到家时,已透出鱼肚白。
谈宴西洗个澡,换一身衣服,便出发去茶楼。
到那儿时间正正好。
尹含玉提前订了座,一个雅间,谈宴西进去坐了不到片刻,祝家的人也到了。
祝铮嬉皮笑脸地叫声“姐夫”,而祝思南一脸被迫早起的不耐烦。
茶楼早上七点即开始供应早市,传了菜单,大家各自点过,没一会儿,茶先沏上,紧跟着蟹黄汤包、翡翠烧麦、水晶虾饺等早食,也一一地呈送上来。
祝太客气感谢尹含玉请这一顿早茶“听说这里的碧螺春不错,今天一尝,果真不虚。难为你费心了。”
尹含玉这一阵都春风得意,好似自己这一生,从没被人这样尊重过,以至于隐隐觉着,自己折了半生在这浮华里头,总算是挣出了一点名堂。
她笑说“以后就是一家人,就不用说两家话了。”
有这一句起头,便总算说到了今日的正题。
说是商量,实则大家都各有打算,不过是知会对方。
谈宴西微侧坐着身,手边一盏茶,不过喝了两口。
所有对话,都似只在他耳边走了个过场,旋即便绕过去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