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他还在想什么把她赶走的鬼主意,连忙指着电视屏幕,转移话题,“这个纪录片叫什么呀?”
屏幕上的海洋纪录片正播到精彩之处,黑白相间的胖子虎鲸在深海前行,将鲱鱼群驱赶到水面。它用尾巴拍出巨大的水流,水压足以将鲱鱼拍晕。
然后,饱餐一顿。
捕猎结束,屏幕重回一片混沌幽蓝。
傅成蹊道:“蓝色星球。”
“噢。好有意思。像小时候看的动物世界,”李琢言道,“不如,你让我看完再走……”
她小算盘打得很美,一部纪录片,怎么说也要一个小时吧。然后,她看着看着,顺势睡着……他肯定不忍心把她赶走。
说不定,还会温柔地给她盖个被子什么的。
没想到,就这一分钟不到的功夫,虎鲸吃饱拍拍尾鳍跑了,银色的鱼群散了,片尾曲跟着响起,宣告着一集的结束。
李琢言:“……”
就很尴尬。
恰在这时,傅成蹊站起身来。
李琢言紧紧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要“送客”。
幸好,他只是去书架上拿了个半成品模型,坐下来时,嗓音温和,“你没地方去,可以多待一会儿。”
李琢言稍怔,过了下回过味来,慢慢弯起唇角。
她这一晚上情绪很乱。
从和李父打完那一通电话,到和桓红雪发生争执,一气之下跑出家门,却发现自己莽撞之中,伞都没拿一把。
很想见到傅成蹊。
于是给他打了电话。
尽管知道他应该会来,可真正见到他的那刻,还是觉得惊喜意外。
也许是因为体贴和某种良好的修养,从一开始,他就没深究她“离家出走”的始末。哪怕她赖在他家不肯走,也没有沉下脸来。
这种温柔啊……
很容易被妖怪抓走的。
李琢言从身旁揪起抱枕,蹲下来凑到他面前,“傅成蹊。”
少女身上带着花香一般的柔软,与机械模型不搭,游离在周围的每一寸空气中。
傅成蹊的手顿住,忽然有些心不在焉。
他蹭了下指节,“嗯?”
“我多待一会儿,还是觉得没地方去。”她眼梢一弯,含了某种小小的狡黠,“打个商量,要不今晚我睡沙发吧?你要是害怕,把我捆起来也行啊。”
光线明亮的客厅,她和他对视,眼中似是也映上了澄澈灯火。
傅成蹊知道,退这一步,她之后一定得寸进尺。
李琢言最后到底没能睡成沙发。
她被安排在了客房。
“你真的不用这么热情,其实我呢,睡沙发也是完全ok的,这客房离你房间这么近,万一我睡熟了梦游,很可怕的啊!”她占了便宜,还一脸为他着想的模样。
傅成蹊没有搭理,兀自走了一圈。
客房久无人住,好在阿姨定时清理,床单被罩都很干净,可以睡人。
“哦对了。”李琢言是一个人也可以继续话题的,又道,“你爸妈呢?他们突然回来怎么办呀?”
傅成蹊总算回答了:“他们不住这里。”
“真好。”李琢言由衷感叹。要是她也一个人住,肯定快活似神仙。
不过转念想想,傅成蹊的爸妈,男俊女美又有修养,和她爸妈不是同一个品种,哪怕住在一起,肯定也不怎么干涉他的。
“如果是我爸妈就更好了。”她又感叹着补充。
傅成蹊原本已走到门外,闻言脚步稍顿,回过头来,“李琢言。”
“我开玩笑的!”她立即举手投降。
毕竟寄人篱下,嘴上占完便宜要及时认怂,才不会被赶走。
“不是这个,”他早就能自动忽略她的玩笑,自然不会计较这些有的没的,灯影下,少年被光镀了个温柔轮廓,低声问了句,“你还好吗?”
李琢言略略一愣。
从小她就很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哪怕心里难过,表现出来也总是开开心心的。一起长大的同学,有不少都以为她是蜜罐里泡大的天之骄女。
她也不想解释。
在傅成蹊面前,她更想努力掩饰。在楼梯间那次一样,这次也一样。她希望他眼里的她,永远都是很明朗,很漂亮的。
而不是雨中那只湿淋淋的落汤鸡。
可冷不防被这样一问,像是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了一样。李琢言抿了抿唇,“好多了呀。”顿了顿又道,“真心话。”
像许济州说的那样,抓住在乎的人,心情就会变好。
“嗯,”傅成蹊轻点了下头,“不早了,好好睡一觉。”
客房里不知放了什么味道的熏香,有种干净清淡的味道。李琢言直觉,话题该在这里结束,才是个完美温柔的夜晚。
可又不甘心就此咽下想说的话。
她忽然开口,“傅成蹊,我教你一个甩掉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