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上有思想教育课,我安排你去跟着上段时间课。”
林砚秋, “”
上课?
她好歹也是踏进过高等学府的人, 怎么到了这里, 还跟小学鸡似的要上思想品德课。她能同意才怪。
“我不去, 我还要挣钱呢。”
“挣什么钱, 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程家述一听她这话就来火,要是在部队,他早把她揪出来一顿揍了,她也就是看他拿她没辙, 才敢这么气他,“以后少把钱挂嘴上, 要在头几年,就你这张嘴, 早晚出事。”
他也说是头几年, 这不都要改革开放了吗?连老邓同志都说了, 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到底谁才是思想有问题?老古板!
林砚秋嘀嘀咕咕的,小脸上全然是忿忿不平之色。
“给我嘀咕什么呢, 你去得去,不去也得去, 这事儿没得商量。”男人硬起来堪比法西斯。
身处在这个时代的人, 他们并不能预见将来的发展变迁, 加上刚经历过那场足以让所有人提之变色的浩劫, 他们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事, 都像是被人拿卡尺标过一样,规规矩矩,方方正正,你既不能说他们死板,也不能嘲笑他们无趣,毕竟谁又敢保证哪天不会风云再变。
可林砚秋不理解啊,她清楚的知道以后的事,所以才敢这样放松本性,恣意妄为。
而且上思想品德课什么的,想想就很无聊好么。
她不吱声的编着小辫儿,用沉默来抗议,可到底沉不住气,时不时从镜子里偷偷的,瞄一眼男人。
她以为她自己不着痕迹,其实这点小动作,男人都看在了眼里,又好气又好笑,没可奈何的,还有几分头疼。
他一定是上辈子欠她的。
林砚秋看男人面无声色的样子,不像是要强制性拖她去上课,就以为这事算过去了,又高兴起来,编好小辫儿就哼着歌去对门找刘素梅,这几天她在医院,也不知道刘素梅有没有把老王爱人她们几个的衣裳做好。
她前脚出门,程家述换了身橄榄绿军装,就去部队了。
部队上的人并不是一味的作战训练,他们也要学习,尤其是那些从农村招进来的义务兵,不少人都想通过考试的方式转成士官,好延长留在部队的时间,要不然到了年限他们又没什么功绩,就只能退伍回老家继续种地。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程家述这样,自身有本事,又赶上了好时候,一路没歇气的爬上连长的位置,现在调来a级大队,看似没什么好处,实则明降暗升,他年纪轻,没到那个资历,光靠功绩也升不上去,再者,就算升了上去,跟他同级的干部嘴上不说,心里也不舒服。
师部那边也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正好组建a级大队,调他过去,既能攒资历又能挣军功,等再过几年,不愁不平步青云往上升。
所以别看他只是一个连职干部,去了师部,师部那边的人也都客客气气的,没哪个傻到摆架子给他看。
师部负责搞教育工作的闫少清见他过来,哟了声,打趣道,“今儿刮得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真难得。”
程家述朝他敬个礼,才脱下军帽道,“说正事儿老闫,我来找你,是想给我媳妇讨个名额,让她跟着继续教育班上上课,有个进步机会。”
叫闫少清的这个,早年是陆军军校的政治部主任,毫不夸张的说,部队上有大半的军事人才都是经他手培养出来的,只是后来军校内部动荡,闫少清因为与当局意见向左,被下放到了一零五化工厂,蹉跎近十年岁月,直到近两年,才被师部挖来从事部队政治教育工作。
“你媳妇想进步那是好事儿。”闫少清乐呵呵的夸赞,“觉悟不错,值得表扬!”
程家述虚握拳,抵在嘴边咳了声。
“上回老牛过来,跟我一顿夸你媳妇,说你媳妇不但人长得好看,还贤惠,那一手好菜烧得,堪比大厨水平我可提前说好了啊,这事我给你安排妥当了,你得请我去你家喝两杯,我也尝尝你媳妇手艺。”
这下程家述是真呛着了,连咳了好几声。
闫少清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身上的伤没养好,忍不住叨念,“你说你,这么急着出院干啥?出院了也不好好搁家休息,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程家述摆摆手,“我没事,好着呢,咳咳。”
“行了行了,你给我赶紧回去,你媳妇那事我给安排了,你甭操心,就跟女兵那边一块上课,先前老牛媳妇她们,我也是这么给安排的。”
“那谢了老闫,回头去我家吃饭。”程家述缓过了那阵劲儿,戴上军帽起身。
闫少清哪有不应?连声应好不说,还特意道,“正好让你媳妇露两手。”
程家述,“”
就家里女人那挫样儿,还露两手?不出洋相他就谢天谢地了。
远在家属院的林砚秋,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又吸了吸,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对付她的“新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