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县上游的水库足有八亿立方米, 这次遭暴雨袭击垮坝,五丈多高的洪峰咆哮而下, 势头强劲, 所带来的灾难也是毁灭性的,黄金七十二小时内,几乎没人敢休息, 也没人顾得上吃饭, 一直在争分夺秒抢救。
在这种高负荷压力下, 程家述的身体其实早已经十分疲累,只是胃里空荡荡的, 身上又疼,根本没法睡安稳, 眼下被林砚秋哄着喂了饭,胃里得到舒养,身上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很快就困意来袭,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他脸上的泥渣和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林砚秋去水房那里兑了盆温水, 端回来,拿毛巾给仔细擦洗了遍,期间小心翼翼的,生怕把男人惊醒。
端污水出去时,路过办公室,看见里面有穿白大褂的医生在, 就进去问了下情况。
男医生年纪不大,十分有耐心,“病人送来时候情况确实比较急,全身多发创伤,失血过多,断了两根肋骨,我们已经处理过,现在病人情况也稳定下来,不过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家属方面,也要多尽尽心。”
林砚秋忙不迭点头,是要好好照顾,将心比心,换成她就疼死了,也难为男人还能面不改色硬撑。
趁男人睡着的功夫,林砚秋出去了一趟,找到附近的百货商店买了些日用品,看见有卖大裤衩的,还给买了两条裤衩。
也亏得她能想得到,现在天气还比较热,男人受了伤,可以不穿上衣,也可以不穿裤子,但是不穿裤衩好像有点伤自尊。
县级医院医疗条件差,加上就近送来的伤员又多,大部分家属也都不在身边,医院安排照顾程家述的护士,还要同时照看其他人,难免分身乏术,能给喂饭就不错了,哪还能顾及到这些细枝末节。
买好东西回来,程家述已经醒了,一看到她,就声音特别急的问,“你去哪了”
本来他就不放心林砚秋一个来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儿,加上她又说自己来的路上被摸屁股,程家述就更不放心了,刚才醒来看不见人,差不点没下床去找,被进来换药的护士赶紧给拦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训得他脸挂不住,只能老老实实在床上等。
可他心里急啊,所以见到林砚秋就吹胡子瞪眼了。
好在林砚秋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见识,说话还是好声好气的,“我给你买了牙刷牙膏,你都多少天没刷牙了,难受吧”
边说边翻自己从家拎来的布包,“你看还有裤衩,也给你买了”跟哄小孩似的,赶紧拿出来挥给他看。
程家述,“”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有媳妇真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臭臭的脸就多云转晴了,咳了声,说,“快拿过来,我换上。”
林砚秋贴心的时候还是很贴心的,她也没多想,就问,“要不要我帮你”看他这样,还挺难。
程家述,“”
半响,才若无其事的嗯了声。
他被送来医院的时候,身上的军装都被剪了,包括遮挡他尊严的裤衩,这种赤裸裸任人折腾的感觉并不好受,好在终于有媳妇为他想到了这点。
程家述躺在床上,一双深邃的眼眸跟着林砚秋,看着她在病房里忙来忙去,就有点后悔刚才急脾气冲她了。
可他又说不出什么道歉话,然后莫名的就乖起来了,努力的配合着抬胳膊腿,想以此来表达歉意。
林砚秋先给他擦了遍身子,才给他穿裤衩,期间自然避免不了不小心碰到尊严处,饶是她脸皮够厚,还是红透了脸。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在宿舍时候,跟几个室友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各种都看过,可那不一样,都是隔着屏幕,眼下才算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男性尊严的温度和气息,那种强烈的荷尔蒙扑面而来。
林砚秋都感觉到上头了,晕乎乎的,像喝了几两二锅头。
程家述则把脸扭到了一边,全程强作镇定。
男人身高体壮的,平常没感觉到什么,突然倒下了,林砚秋才算知道有多沉,单是一条腿都重得要死,她都把吃奶的劲使上了,折腾得香汗频出,才总算给套上了裤衩。
她手还没来得及从被子里抽出来,门突然被从外打开,在门口的冯建国本来都要进来了,见到里头阵仗,哟了声,赶紧后退两步,把门啪关上,然后装模作样的敲两下,隔着门问,“请问,方便进去吗”
林砚秋本来还挺尴尬,被弄得笑出了声,这个冯建国也太有趣了,实在难以想象他跟刻板木讷的刘素梅是怎么相处的。
程家述直接黑了脸,没好声道,“不方便”
可冯建国还是进来了,手里拎着个网兜子,兜了些水果还有一罐麦乳精,脖子上还挂着相机,说要采访程家述,他是宣传部的,这次荆县出这么大事,他得出份报纸。
程家述看到他就烦,闭着眼不想搭理。
林砚秋招呼他坐,又给削了个苹果。
冯建国笑嘻嘻的,“这样,老程你给我个面儿,回头我帮你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