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娘饭是会做的,只是以前家里不常让她做,因为她手脚太大,让她做饭太糟践东西,太抛费。家里没那么些东西让她祸祸。现在不一样了,祸祸吧,能做就行。人家做那饭也确实细致。就是楚然做衣服,她也能给参考意见,颜色搭配什么的,审美相当在线。别看过了三十年的苦日子了,细节上,还是能看出来出身的。
得空的时候,老太太还织毛衣,这不是马上入秋,天气凉了吧。有几个人做衣裳给的钱少,不好意思,就给了一些毛衣票。加起来得有二十多斤。楚然找了一天跟师父出门,一口气都给换了毛线回来。本来说自己织的,家里一人一件,老太太说她会。那就织呗。楚然自己得空了,给老太太和楚妈一人织了一件,给小侄子也织了一件。到入冬的时候织好,给邮回去的,让老太太放在棉袄里面穿,暖和。
没几天,楚老爹和楚大哥赶着马车进城,给拉了半车的土豆白菜和干菜。
二百多里地,这折腾你说说。
“家里都有,大老远的,折腾这些干啥”
也是巧,肖老爹肖老娘跟肖老四回老家跟祖家下定去了。房子都收拾好了,得定结婚的日子了,还得带新娘子买点儿零碎八碎的呢,再不要彩礼吧,那盖头,脸盆啥的得买吧
家里就楚然两口子,师父还没下班呢,这会儿就楚然自己在家,可不有啥说啥嘛。
楚老爹就说,“也不光是给你送,还有别人的。以前你们小,没跟你们说,也怕担风险,现在你俩也大了,该告诉你们的得告诉你们了。我跟你妈,以后的任务就是给老太太养老,有些关系,以后就靠你们维护了。”
啊,楚然就心道,果然如此。还真像师父猜的那样儿,老爹还真是深藏不露。
那车上,一半放着的,是菜干,苞米面儿还有半袋子咸菜嘎达,就是腌的芥菜头。菜干就啥都有了,茄子干,豆角干,萝卜干,芥菜樱子干,萝卜樱子干都有。今年她嫁了,家里又少了一口人吃饭,再加上这两年田间地头的,都种上菜了,干菜比往年多剩下不少。不得不说,这住在水草丰盛的地方,还是好的,什么年代,日子都比别的地方过得轻松。
东西都是给老爹的首长带的,在家里吃了饭,等到晚上师父下班回家,老爹带着儿子女婿一块儿出去的。半车的都东西都送出去了。
师父之前猜测还是有偏差的,老爹确实是某位首长的警卫之一没错。但不是他以为的那位大首长。老爹是某位军、长的警卫连战士之一,当然也是大首长。老首长前些年也被关了牛棚劳动改造。老爹是接触不到老首长那个层面的,他呢,最开始也不是给老首长送东西。而是给他的政委家送,那位读书人,书读得多,有些事想不明白,运动刚开始,一根绳子吊死了。留下夫人和两个没成年的孩子,怎么整战友下属啥的知道消息的,都想法子接济。可那年头儿,都过得紧巴巴的,能接济多少楚爸退伍回来之前,一直没断过给战友领导的联系,年年都送点儿特产啥的,是份心意。运动开始之后,才不送的,后来辗转知道消息,就一年两趟的给送苞米面儿,多了没有,一次就是大半袋子。后来,那俩孩子成年都当工人,能自己养活自己了,政委夫人也改嫁了。他那东西,又让连长转到了老首长的牛棚。老首长吃了他五年苞米面儿,但一直没见到他人,都是连长转交的。
这次去送东西,连长告诉他,老首长已经被接回京城“疗养”,不用改造了。说老首长临走的时候还念叨小楚的苞米面儿呢。所以,其它东西没留,只留了半袋子苞米面,说会送到京城去给老首长。
那东西肯定了不能再带回来的,老首长用不上了,别人不是也还能用嘛。如今也不是人人都不挨饿的,尤其那干菜,连长如今是省城的领导了,不贪不占的,家里孩子又多,那日子过得也不比别人宽裕。
师父回来说,连长收那么些东西,觉得心里过不去,当时就想着有什么机会能给他和大哥的,其实老爹带他们去,就是认认门,没想求人家办事儿,就是维护一下人脉。现在他俩也都还行,并不是非得动。把情况一说,老连长心里就有数儿了,没再说其它的,东西到底收着了。没几天,就给师父来电话,带着他拜访了几个老战友。其中就有汽车厂的厂长。
十月末,铺天盖地的宣传恢复高考,厂长找师父谈话,问他补课补得怎么样了,哪怕是能考个中专呢,毕业回来,也好提了。这才一年多,大字不识再怎么补,也不可能考学呀。师父哪敢应。
他是没考,但厂里有人考。还考出去好几位,上学一走,就腾出来了一些岗位,师父顺势就以技术优势为由,提了技术科的科长,原来的科长提成副厂长了。工资又升了两级,调到一百三,拿到手有六十五块钱了。不过有一点不好,当领导了,不能出去接私活儿了,挣得反而没有当技术员的时候多了。
可这都是领导的提拔,不能不识抬举吧
“这回真得靠你养家了。”
升官了,别人都是高兴,肖家这一家子,到没那么高兴。官不官的,掐不到钱,有啥用肖老娘祖上还是铁帽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