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庄氏的好意,况且薛府的情况又岂能是平常人能打听得仔细的。
若是能在他这里得知一二,多受他些脸色也没什么。
她一路跟着庄锦虞身后,庄锦虞蓦地停下脚步,她却没留神撞在了他背上。
从前这样无意间的触碰总叫姜荺娘觉得羞涩,如今却叫她有些难堪。
她正要开口,庄锦虞却蓦地扯了她的头巾。
姜荺娘觉得脸上一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头巾都被庄锦虞揉成一团丢到了庭院之中。
姜荺娘下意识遮住了脸侧,看着他,眸子里透出几分湿濛濛的水光。
“如今又何必做出这幅可怜的样子,林家公子不要你了,下一个你是不是该去寻那薛家的秦砚表哥,说不好他会比姓林的好些,还能接纳了你。”
姜荺娘低着脑袋,咬唇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待我了结此事之后,自然便会去的,到时候他不要我,也还有下家,这就不劳烦殿下操心了。”
庄锦虞却蓦地冷笑一声,掐着她的下颌,令她都遮掩不了脸上的疤痕。
“你是不是要我拿一面镜子给你看看,你当真还以为自己是别人眼中的天仙”
他语气中的嘲意与恶意扑面而来,姜荺娘挣开他的手,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他讽刺的挂不住脸了,眼泪也都欶欶地落下,而那眼泪落在她脸侧猩红的伤口上,竟还混入了浅淡的红色,显得异常难看。
庄锦虞脸色愈发阴沉,只叫来一个丫鬟安顿下姜荺娘,自己便转身离开。
那丫鬟瞥见姜荺娘的脸后,便压低了脑袋,一个字都不敢多问。
姜荺娘得了安置,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压根就忘了问庄锦虞老太太的事情。
她缩在榻上,丫鬟却领了个男子进屋,与她道“姑娘,殿下请来大夫过来与姑娘看病。”
姜荺娘道“我有什么病”
丫鬟低声道“姑娘的脸”
姜荺娘却条件反射地捂着脸,道“我不看。”
“可是姑娘的伤口的地方都淌水了”丫鬟一脸不忍的模样。
姜荺娘心想那是眼泪水,怎可能是伤口淌得水
她摸了摸脸侧才发现指尖沾着红色,瞧着甚是吓人。
“姑娘不必讳疾忌医,你且叫我来替你看看,指不定还有恢复的可能。”
那大夫说着便要查看她的脸,姜荺娘忙拿被子挡着脸道“不必了,你们都出去”
那大夫与丫鬟面面相觑,见她执意不肯,又不好逼迫于她,这才都退出了屋去。
片刻丫鬟便将这事情告诉了庄锦虞。
庄锦虞进屋来,见姜荺娘仍缩在榻上,一副可怜孱弱的模样。
“你是骗我的,根本就不是舅母叫你来接我的”
若原先姜荺娘还不确认,但当下她却可以肯定,那必然不是庄氏告诉庄锦虞的消息。
不然便不会有刚才那一幕了
庄锦虞被她揭穿,倒也没有觉得窘迫,只缓步走来,与她说道“若不如此,我如何能看到你当下过得这般凄惨可怜。
我原先还想你这样眼界高的姑娘到底能高攀上什么好人家,可是姜姑娘却真是令人惊喜。”
于姜荺娘而言是一件极为可悲的事情,对于庄锦虞来说是该值得惊喜。
她那时的行径指不定在他心里落下了多大的恨意,他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岂不是该改名叫庄大方
姜荺娘却不得不忍耐道“你知道我外祖母如今怎样了”
庄锦虞道“她老人家很好,一大家子都十分欢喜那小沈氏,倒却没有听说哪个有过问过你。”
姜荺娘忽略掉他其余的话,只听见老太太好了,心里便安了。
“殿下既然给我带来了这样好的消息,那我当下凄惨的样子,殿下想欣赏多就都可以了。
我如今毁了脸,往后也没了指望,殿下也没必要叫大夫再来羞辱我一顿,我知道我已经没得治了,只等你觉得看我落魄凄惨的样子满意了,再叫我离开王府也是一样的。”
她觉得她说这样的话该能叫他得意。
讨厌她的人不再少数,若拿沈妍月做比,对方若听到姜荺娘这样的话,只怕会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换成庄锦虞来听这一席话自然也是没差的。
姜荺娘觉得自己可真该改名叫出气包了。
然而庄锦虞却收了声,脸上嘲讽的意味也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浓密的阴翳。
姜荺娘不愿去揣摩他的想法,便也哑了一般不再吱声。
只说当天夜里,庄锦虞睡下后竟与林清润相同,在看过了姜荺娘那张脸后,都做了一个与她相关的噩梦。
庄锦虞醒来,惊得一身的冷汗,亦是因梦中情景而无法入眠。
他起身披了衣裳出门,却径直往姜荺娘休息的厢房里去。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灯火也都灭了,廊下只有月光衬出阴影轮廓。
他推开姜荺娘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