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两人没换,那很好, 萧迟一大清早就打点妥当, 精神抖擞带着两辆大车直奔皇城。
下朝后, 他和段至诚立即往紫宸殿而去。
“你说什么”
偌大的御书房, 莲花三足香鼎无声吐着淡青龙涎香雾,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样,皇帝霍地站起“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
山雨欲来,整个御书房死寂一片。
段至诚撩袍跪地, 拱手“禀陛下, 三殿下所言非虚,臣为谨慎计, 特地遣了人奔赴魏州探听, 这魏州却是连仓库和救灾房都不见踪影”
萧迟立即接话“父皇,他们还请了些当地百姓上京来,如今就候在宫门外,父皇即可传问”
皇帝脸色铁青一片, 将视线移到蒋弘脸上, 蒋弘砰一声跪倒“下臣若有半句虚言,请陛下尽诛九族”
“立即传”
段至诚萧迟对视一眼,退到边上,张太监已火速奔了出去。
不多时,十来个战兢的魏州百姓被带进了御书房。
“叩,叩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我们是魏州平民,小的是古县种地的,去年大水水是很大的,只是第二次,说的是很厉害,不过我们古县没怎么见水反倒第一次淹了田和房,一村人连夜跑山上去了,可能是没淹到我们那。”
“我是洪县的,贩履为生,有水两次都有大,很大,第一次淹到檐下,第二次至窗牍,”
“没,第二次官府动静倒挺大的,传闻也大,但水吧,我感觉远没有第一次大。仓库和救灾房没,没见过,我就是治所魏州人,从没见盖过额”
“砰”
皇帝忍无可忍,抄起茶盏狠狠一掼,“噼啪”碎瓷飞溅,他手都是抖的,粗喘两口气“去,立即去把陈伯安和杨睢给朕叫来,马上去”
陈伯安即是户部陈尚书,杨睢则是去年的救灾钦差之一,专赴魏州。
湿豆子一事,由于只有蒋弘一点口述,证据全无,没用反而麻烦,也为了避免落下党争私怨的嫌疑,段至诚和萧迟商议过,索性丁点不提。
既然明面证据只有贾辅,那就只告贾辅,反正只要案子铺开往下扒,杨睢他肯定跑不掉
“去,让他们马上给朕滚过来”
一殿太监宫人噤若寒蝉,张太监连爬带滚冲了出去,没命飞奔。
中书省大院。
不知为什么,今天杨睢眼皮子一直在跳,一整个朝会狂跳得他心神不宁。
强自收敛心神,回到中书省值房,却有消息递过来,说宁王和永城伯下朝后直奔紫宸殿。
随后没多久,紫宸殿总管太监张辅良匆匆去了西宫门外,带了十几个平民装束的百姓往御书房去了。
平头百姓
杨睢心跳漏了两拍。
心中暗鬼,难免格外警惕格外敏感,几乎是马上,他就想到魏州,心一悸。
杨睢十分不安,在值房来回踱步,半晌,他扬声叫了外头的心腹小吏进来,附耳低声嘱咐几句。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又飞快,也就半盏茶上下,一阵急促长的脚步声,张太监满头大汗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一把推开杨睢值房门,“砰”一声,他喘着“陛下传召,杨大人快走吧”
杨睢大惊失色,哦一声连忙起身小跑跟了出去,擦身而过的时候,勉强给了脸色瞬间青白的小吏一个眼色。
皇帝暴怒。
御案前跪了一大片的人,打头的就是陈尚书和杨睢,后面是钦差队随行官员和户部监粮的大官小吏。
面对皇帝的厉声诘问,不管是像陈尚书般真无辜被殃及的,抑或杨睢这样心中有鬼,还是像蒋弘这种隐有所觉的小官们,谁也不敢张嘴多说,只惶惶叩首口称不知。
“老臣有罪,老臣有罪”
“陛下,臣不知啊,当时监堤使杜源殉身大堤被洪水冲去,臣作为钦差责无旁贷,立即赶往大堤接手抢补决口事宜臣,臣不知,臣有罪,”
“下臣也是,下臣也跟杨大人一起往大堤去了,”
“都给朕闭嘴”
皇帝怒不可遏“你们,你们还敢自称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上首“噼里啪啦”一轮乱响,皇帝直接将御案上所有东西扫落在地,他气得手都抖了,一阵眼晕,霍上前一步身体晃了晃。
“父皇”
“啊陛下”
御书房一阵乱,萧迟和张太监一个箭步上前,扶住皇帝。
皇帝缓了缓,摆摆手推开两人,霍上前两步,审视叩跪一地的大小官员。
“即日起,彻查此案”
皇帝厉色环视一圈,视线落段至诚身上停了停,“着”
“父皇”
萧迟一个箭步上前,单膝跪地“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说着,他凌厉的目光扫过杨睢,杨睢垂眸不动,心颤了颤。
“好。”
“即日,着宁王萧迟,平章政事段至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