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当然是没有反对的余地,她是小辈,哪能对长辈的想法指手画脚,况且在那时,她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本地的教育水平也就那样、堂弟又和老师、同学现在都处不太好,换个环境、换个同学老师,没准什么都顺风顺水了,到时候还能在成绩上有显著的提升呢
可她并不知道,二伯父说的严格学习,是这么个严格法,她苦笑着。
车窗外的夜景随着车辆的行驶飞快地略过,夜灯似乎都连成了一条线。
此刻的马丁宁正坐在大巴车上后排靠窗的位置,这是今天最后一班从h城到西山学院所在的县城的大巴,车上早就熙熙攘攘地坐满了人。
平日工作日期间,末班车上总是小猫三两只,可今天一早就坐得满满,甚至h城车站那还围着一些上不了车的乘客,这些乘客们都是些长辈级的人物,个个神色匆匆,满是焦躁不安,时不时就有人掉着泪、也有人看起来很是冷静。
可马丁宁哪怕是就这么冷眼看着他们神情变换,都似乎有种刺骨的寒冷从脚底板往上跑,让她不寒而栗,觉得可怕得不愿意多去理解、领会他们的心情,她是领会不到的。
这儿坐着的这些正焦急着、翘首以待地、紧张不安的父母们,正也是亲手把他们的孩子亲手送进去的那一个,当然,马丁宁也不反对这些送孩子的家长,也大多是喊着爱孩子的口号,只是这么以爱为名地,反而给了孩子们最重的一刀。
当然,也包括现在坐在她左侧座位的二伯父,上车之后马丁宁一直看着窗外,一次也没有侧过头看二伯父,她甚至还把身体往窗户的那边靠了靠,尽可能地拉开了距离。
要知道她那时是怀揣着怎么样的心情在那堆视频里找着,试图找到堂弟的视频,因为这是那时候她唯一能确定堂弟情况的地方了。
在每一次,当她点开视频,看到别的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被那鞋子狠狠地踹着,被那绝对不细的棍棒抽打着、关在黑屋子里瑟缩在角落的样子她心底都弥漫着似乎不会散去的浓雾,她不敢想,她的堂弟若是也遇到了这些,能挺过去吗他喊过痛吗喊过爸爸妈妈吗喊过她这个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堂姐吗
或许都喊了,只是怎么喊都等不到一个向他伸出手的人。
这次到h省去“接”也许能回来的堂弟马华的,是她和二伯父两个人。
昨天晚上,她匆匆的赶到了二伯父的家里,还喊来了爸妈,本来想好好地和他们说上一说,求他们先去把堂弟带回来。
那么刚好,人刚聚齐,电视上放着的新闻联播就开始插播了西山学院逮捕及解救活动现场的直播,她眼神紧紧地贴在电视上,一边焦灼地看着,一边同父母还有二伯父、二伯母解释着,她能用余光看到他们脸上神情震惊的样子。
等了又等,她终于等到了堂弟,只是别人都是站着被警察带出来的,可堂弟和另外几个孩子却是躺在担架上被送到120去的,在看到从担架上被拉出来的堂弟那瞬间,马丁宁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全部凝固。
才在电视上看到堂弟不久,二伯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来自h省警方的电话,他们在电话里头说。
“您好,请问是马向国先生吗我这边和您确认下,请问您是否把姓名为马华,年龄16岁,身份证号码为x的男性未成年人送入西山学院就读”
马向国抓着手机,说得急切“是,我是,马华是我的儿子,他才刚进了西山学院半个月,他没事吧”
“您好,马先生,您的儿子马华现在已经被收住到县城第一医院五楼506病房,由于他在被解救时身上已经有伤、急需治疗,在对受伤程度做了基础评估后,经决定,已经将其先行收容治疗,如果有后续问题,我们这会继续跟进,非常感谢,也希望你们尽快配合,到达县城第一医院与警方完成交接工作。”
马向国听得愣愣,这些话一字一句进了他耳朵,他却觉得好像什么也没能听懂,听对方要挂电话,他忙不迭地问着“警察先生,我想问下我们家小华怎么样了我刚刚在新闻上看到他了他怎么是晕着的,他现在状况如何我这边家里都太担心了。”
正当他正说得牛头不对马嘴、逻辑混乱的时候,激动的二伯母也追着上前,把马向国的手机一把抢了过来,迅速地按了扬声键,电话那警察先生带着些h省口音的声音在静寂无声的屋子里一词一句听得分明
“经过我们调查、和对马华同寝室同学的咨询了解,以及对监控等多方面调查,马华在这之前受过一次强度较大的西山学院非法电击治疗,并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棍打。”
“他由于受伤等原因,身体产生了炎症并发烧了,由于一些原因,他在发烧了近一天后才吃了消炎药和退烧药,当我们到西山学院解救时,他依旧保持人事不知的状态,四肢、身体上均有淤青、损伤的伤口,经县城第一医院核磁共振等检查报告,其中右手手骨有轻微骨折,已经做了固定处理,根据医生的判断,可能是受到了过度的电流刺激以及发烧、发炎过程中脱水、转肺炎等状况导致他的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