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吃早饭。

她下楼之后，邬念才推开门出来，却是一切都收拾好了。

他眼眸晦暗地朝着门看了眼。

除了书包之外，少年略显清瘦肩膀上还有另外一个打包了衣物包。

他身后房间，原本就只有一张床，书桌书灯还是后来姐姐带他去买，现在如果要离开，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他只将被子整整齐齐叠了起来，从姐姐那里借来几本书也整齐摞在书桌上。

这样一来，整个房间空荡荡，像是没人曾住过一样，没什么生人气息。

他将包放在地上，面无表情地坐到餐桌前。

谭妈妈以为谭冥冥走了，于是也推门出来，脸上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邬念一眼。

谭爸爸和她一道在邬念对面坐下，脸上神情明显带着不舍和不甘，似乎还想对邬念说些什么——可是那又怎样，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邬念静默地垂着眸子，等待着谭妈妈开口。

谭妈妈先倒了杯牛奶，给邬念推过去：“小念，喝杯牛奶。”

邬念没有动，眼皮子也没抬，指搁在桌上，冰凉一片。

谭妈妈心中天人交战，实在是五谷杂陈极了，可是，纠结了好几天，她最后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她死死摁着旁边想开口谭爸爸，从口袋里将之前邬念给他们那张卡掏了出来，推向邬念面前，竭力用柔和语气道：“这里是二十八万，我和你叔叔又添了五万进去。”

顿了顿，谭妈妈几乎有些开不了口，艰涩道：“学费我和你叔叔可以资助，以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们，但是——”

她担心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除了邬念过去品行之外，更担心是邬念对冥冥感情。过去品行不好，可以教育，可以改正，可是，那都是在她没有其他孩子基础上。她已经有了谭冥冥，她不可能放任冥冥和邬念这样长久相处。

小狗问题，反而是其次，当时虽然生气，但后来想着，觉得也是迁怒。邬念没理由真把小狗扔掉。或许他说都是真，小狗自己跑掉。

可是无论如何，谭妈妈决心解决掉自己心头一桩心病，否则，她根本睡不着觉。

不如快刀斩乱麻，邬念在家里待时间久了，反而越难办。

她长时间斟酌和考量怎么开口。

餐桌上空气也一直寂静得让人有几分窒息。

最后，她终于艰难开了口：“去住校吧，小念。”

……

这几个字，像是给缓释刑犯最后一刀一样，许多天以来，悬在头顶那把刀终于落了下来。

邬念呼吸有几分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有什么剐掉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可是几秒钟以后，他却按捺住了自己所有情绪，他垂着头，叫人看不到他任何表情。

他扯起嘴角，心中满是嘲讽。

昨晚，谭妈妈给他发了条短信，让他在姐姐走之后，稍微留下来一会儿。收到短信时，他心中一个咯噔，心里便已经猜到了，只是，他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要让自己离开这个家。

他一夜未睡，他等待着，或许，他们只是想和自己说，让自己好好考试，好好加油，安慰自己不要因为狗事情自责。

可是，原来他想错了呢。

原来还是走向了最坏结果。

本以为这个家会有所不同，但最后，还是和任何一个家一样，要将他丢弃掉。

他以为，被抛弃那么多次，这一次，自己仍应该是心灰意冷。可是他想错了，他垂在膝盖上手指还是忍不住死死攥紧，发白发青，最后快看得见骨骼形状来——或许，是因为这一次，他比之前任何一次期待都要大吧。

他那么努力了，很努力了，可是却仍然……

他早就说过，不能做到愿意接纳他，一开始就不要领养！看！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给了他承诺，又让他失望，然后又稍微给他一点希望，最后再一次性将他踢出去！

谭叔叔谭阿姨都是好人，他很明白，他很清楚，但是现在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最后结果都是抛弃，那么，中间到底是毫不犹豫，还是天人交战，对他来说还能有什么区别

他已经不稀罕知道了。

邬念低低地吸了一口气，竭力压抑住自己所有情绪。反正，无非换一个地方住罢了，无非再在档案上添加一次放弃领养记录罢了。没什么大不了，他有什么好生气呢

他抬起头来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平时一样，漂亮眼睛注视着谭爸爸谭妈妈，只是，没了那几分讨好乖巧笑意，便稍显冷淡。

他淡淡地将卡拿了回来，沉默片刻，微微笑起来，道：“谢谢叔叔阿姨，不过我钱够了，这五万块等我回学校去以后转还给你们。”

“不用不用。”谭爸爸心中不忍极了，但是他真很为难，夹在谭妈妈和邬念中间，几乎没有转圜余地，再加上，谭妈妈考虑那些事情，狗子丢失以后，他也认真考虑了，心中渐渐也有些不得劲起来。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