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嗯”一声应了,见她没其他说,就带上了门。
他没走,就立在门外。
姜萱姐弟合力,将方才他搬过来的一张长桌推上去,牢牢堵住了门。
卫桓这才转身,往对面房间去了。
房门堵住了,窗户也检查过全部拴死,姐弟两个吹了灯,上床睡觉。
这被褥有点霉味,但出门在外,没什么好挑剔的,马车颠簸实在也累得很,一阖眼,就沉沉睡了过去。
本来以为再睁眼就一夜过去的。
但谁知,事情往往出乎人的预料。
三更深夜,雪大了些,簌簌洒在屋檐树梢,蔽旧的小野店也沉浸一片寂静的漆黑中。
挂在丙号院门前的灯笼晃了晃,有两道黑色身影无声闪过,快速绕往后面而去。
他们腰挎短刀,目标明确,隔着围墙直奔最后边的边缘的丙字十一号。
“这院都是穷酸,有甚好来了,大哥也真是,上院还不够忙的。”
蒙蒙雪光映照,这人倒生八字眉,一道深深的刀疤从眉心贯穿鼻梁直达左下颌,大幅皮肉外翻,左边眼睛扭曲着绽出大半眼白,极狰狞,骤见形如恶鬼。
他的同伴就说“诶,大哥不是说了吗进院子时那小男娃摔了一跤,露出一截腕子,白皙细腻得很,小九看得真真的。能养出这么一双手的,必是肥羊。”
刀疤八字眉没再抱怨,二人十分熟练绕到围墙边,扒开杂物,露出一个门洞,施施然就进了丙号院。
这二人正站在一排客房的背后,若是有人也站在这位置一看,必然大吃一惊,因为每一间房的后墙边角,都有一道小门。
丙字十一号,就是最边上一间,二人拉开小门,里头是一块棕色木板,再微微一推,木板无声被推开。
这竟是一道暗门。
这棕色木板,正是衣柜底板,再一推,衣柜门开了,两人抬脚就进去了。
这二人虽无声,动作却大摇大摆,一点都不害怕正好碰上客房主人起夜,被撞破。
原因无他,晚膳都吃光了,这加了料的素包子一个不剩,这女人和小孩自然会睡得死死的,雷打不动。
这二人很熟练,直接去提放在床头小几上的包袱,一摸一颠,诶,不对啊,怎么就这么点
也正常,出门在外,一般人钱财都不会放在一处的。
至于另一处,多半是枕边。
刀疤八字眉拔出短刀,顺手撩起床帐。
一手探向枕边,另一只手熟练提刀正要一刺,他顺势往床上一瞥,一眼,却一愣。
雪光映在厚纱糊的窗棂子上,微微透光,做惯这行当的人,眼睛却极尖的。弯弯的柳叶眉,长而翘的睫毛,小巧琼鼻淡粉唇瓣,白皙润腻的半张侧脸,这简陋的床铺上,竟卧着一个一等一的佳人。
二八年华,柔美娇俏,幽幽暗香浮动。
“咕咚”一下,咽下一大口唾沫,刀疤八字眉眼都直了,那只眼白外翻的左眼珠子瞪得,仿佛要掉出似的。
“你爷爷的,咱们要财要命不要人,大哥的话还记得不”
同伴就在后头翻翻找找,见状就知老毛病犯了,立即低骂一句。
他们这行,有规矩才长久,选择客人下手,一旦出手,钱财性命要,人就算天仙下凡也不要,一照面速速解决,以免另生枝节。
解决了这女人小孩,还得绕过对面解决了那少年,这三人是一行的。
刀疤八字眉当然知道规矩,他也是老手了,闻言虽极惋惜,但也不再迟疑。
俯身正要一扬手,不想被窝那少女却动了动,眼睫一颤就睁开眼帘。
骤不及防,四目相对。
“啊”
姜萱很累,一闭眼就沉沉睡去,她本以为自己该一觉到天明的,但今夜,却不大安稳。
模模糊糊的,她感觉有人看着自己。
这个念头朦朦胧胧,品了一息,骤意识一醒,心跳漏了一拍,她倏地睁开眼睛。
床畔真的有人
一个黑黝黝的影子伏在自己上头,微微的雪光映在它的侧边,泛红外翻的皮肉,一只扭曲的眼珠,大大的,圆滚滚鼓起,正在自己面前一尺,面照面凑得极近。
“啊”
这一瞬,姜萱白毛汗都出来了,下一瞬,她意识这是个贼人。那刀疤八字眉吓了一大跳,立即反手去捂住对方嘴巴。
半声尖叫被捂了回去,只姜萱这一惊非同小可,前半声尖叫足够高亢刺耳,一下子划破寂静夜空。
刀疤八字眉一厉,立即提刀往隆起的被窝一刺
姜萱拼命往后一缩。
“噗”一声,短刀插在床板上,猛抽起一看,没见血,刀疤八字眉已反手又是一刺。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快得惊醒的姜钰都没来得及弹坐起身,一刀接连一刀,这第二刀却是横着斜斜往下刺,姜萱已缩了一次,再缩无可缩。
然就在这时,蹬蹬两声急促的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