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姑姑见薛令蓁接了信, 福了福身子,“奴婢这宫中还有些事情, 不便久留。郡主若有回信, 找往常一样,交给小印子便是。”
小印子是几年前秦烨送来的小太监,年岁不大,每回薛令蓁与秦烨有什么传信都通过他来。那时皇帝已经开始着手扶持起秦烨来, 二人之间的这点小动作也并未瞒着皇帝, 反倒让皇帝默允了这书信往来。
手腕子上的莲花坠子触及还有一丝凉意,薛令蓁给宋氏说了一声,拉着方姑姑往一旁走。阳光下,小姑娘脸蛋还有些婴儿肥, 巴掌大的小脸圆润可人,一双微微上勾眸子里盛着碧波涟漪“姑姑你先别急, 殿下这几日身体还好”
她给秦烨回的礼都是用异能栽种的花草,摆在房里,也有养身之效。上次送的时候, 还是在上一年生辰时,不知道秦烨的身体是否彻底调理好了。
方姑姑面上笑容更甚, “太孙殿下一切都好,只是忙了些罢了。”
薛令蓁放下心,笑吟吟地道“府里还有些张娘子新做的水晶龙凤糕, 我念着您最爱, 不妨带一些。”
方姑姑道“那可好, 真是多谢郡主了。”
待雪桐送着方姑姑走后,薛令蓁心有所感,打开了那封信。
信倒是不长,还没写够一页纸张,只是秦烨寥寥数语,便将昨日书房与今日宝和殿所发生的事情讲得清清楚楚。
太子“重病”,李庶妃赐死,李家满门服罪,舅舅被封为昌国公,宋氏一族也被平反
薛令蓁毫不意外地被这一连串的的消息惊住了,清润的眸子微微睁大,眨了眨眼,过了一些时间,又将这封信反复看了几遍,才缓缓消化完了这一连串的喜事,眼底里顿时就浮现出浓浓的欢喜来。
那日秦烨虽然将事情透露给了薛令蓁,可她还是没想到,秦烨的动作会那么快这才过去了几日
今日朝堂上刚刚发生的事情,他怕是立刻就传信给了自己。
薛令蓁垂下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撒下小小的阴影。柔嫩的手指一颗一颗划过皓白腕子上的佛珠手串。长久佩戴下的木制佛珠愈发温润,带着些她的体温,触及时是十分温热光滑的感觉。
可她记起的却是那日秦烨救下她时,她所感到一丝冷寂。
不知为何,心头微微一酸。还好李家将灭,太子“重病”,那个三皇孙不成气候,这宫中再无人可伤他了。
蓁儿,你怎么了,殿下怎么突然就派了方姑姑来送了信,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宋氏不便打扰,只由珍珠陪着到一旁的凉亭里休憩,见方姑姑已经走了,女儿却还握着信站在那里久久不归,心头有些紧张。
薛令蓁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抿唇一笑,捻着信纸,撩起裙摆往宋氏所在的凉亭里小跑去。
跟在宋氏身旁的方乳母唯恐她摔着碰着,“郡主的年岁渐大,就算是遇着了事,也莫要着急慌张,这样摔着了可怎好万一留下了疤痕怎么办”
方乳母素来心细温柔,可唯独对薛令蓁十分放心不下,但到底都是为了她好。
薛令蓁撅了撅嘴,“我这不是高兴极了么方妈妈您就不要说我了。”
宋氏眼底里含着笑意,伸手替薛令蓁将微微散乱下来的碎发捋好,柔声道“你方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对了,什么样的喜事,你就这般高兴”
薛令蓁还是忍不住欢喜道“阿娘,舅舅回来了”
宋氏柳眉微蹙,手中的动作也不由得暂时停下。
“哪里来的舅舅”
显然是还没理会薛令蓁话里的意思。薛令蓁握住了宋氏的手,“阿娘怎还不懂我说的正是我的嫡亲舅舅,威远候宋定疆”
宋氏手里的帕子猛然松开掉在了地上,她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紧紧拉住薛令蓁,不多时,凤眸里已经满是泪珠。
“蓁姐儿你再说一遍”
薛令蓁拍了拍她的手道“您没听错。太孙殿下说了,舅舅查明宋家之冤,现在皇上已经平反宋家,封了舅舅为昌国公,原来的威远候府已经还给了宋家,正要被扩建为了昌国公的府邸,宋家要重新起来了李家已被判了满门抄斩。”
宋氏听到此话,眼中一直强撑着的泪珠终于落下,“八年了,我甚至连立个牌位都不敢替兄长立下,心头日日夜夜就总盼望着这一日”
身侧的珍珠、琉璃几个丫鬟也是威远候府的老人,闻言也不由得一震,此刻听宋氏言语,亦纷纷都是眼圈微红,眼里含泪,只是未曾像宋氏那般动情。
薛令蓁看了眼珍珠,珍珠便劝道“太太别哭了,您现在身子特殊,可别伤了您自己和小少爷的身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宋氏缓了缓,凤眼中的目光却愈发明亮。
“我就知道,上天让蓁蓁托生到我的肚子里,就是要证明宋家无罪,并庇护宋家的。那些小人终究要血债血偿”
宋氏想起来大女儿薛令芳尚不知道此事,命人往她的院子里传了消息,这才发觉还不知兄长何时才能与自己相见。
“蓁姐儿,太孙殿下可曾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