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没了,家里人也没了,后来即使灾祸过去也没有家可以回了,三叔干脆就带他们几个孩子在边城安顿下来。
黎浔当时没满月就被三叔抱出来,她的人生里没有关于父亲和母亲的任何印象,却是从记事起就是三婶季氏在照顾她的。
虽然在她的概念里很清楚季氏不是她的母亲,可是那种意义却是与母亲无异的。
所以,前世她才会因为季氏的死耿耿于怀了一辈子。
人这一生,能遇到肯真心待你的人本就不多,可她黎浔就是有着逆天的运气,都得到了。
叔父和婶娘视她如己出,兄弟姐妹都是可以互相依存和托付的,最后两世嫁给的都是一个肯视她如命的男人
这一段机遇,即便这一路走来也曾经历过曲折和痛苦,但她却是真的心存感恩和感动的。
季氏见她眼圈红了,就忙抬手去给她先抹了眼角,捧着她的脸颊安抚“这时节你可不许哭,担心伤了眼睛。”
黎浔失笑,垂眸看一眼怀中正在努力吃奶的婴儿,哽咽“我是高兴的,不叫哭。”
“那也不成。”季氏瞧着她的这个孩子,也是心满意足的笑了,又拍拍她的背,安抚。
亲人之间,有些话已经无需言表,喜悦的心情是可以无声分享的,彼此都能明白。
季氏坐在床沿上,瞧着她怀里的婴儿也是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叹了一声“一眨眼你都做母亲了,我第一次把你接过来抱在怀里的时候你长得还没这孩子大。”
十几年的光阴,仿佛稍纵即逝,这是生命的更替与轮回,亦是属于上天的馈赠,年华虽然老去,却留下了许多的感动。
两个人,相视一笑。
黎浔这孩子可能也是暂时没太饿,自己吃了一会儿觉得累了,就迷迷糊糊的犯困,便松了嘴,拿脑袋往她怀里撞。
黎浔合拢衣襟,给他擦了嘴角。
季氏把孩子接过去,又抱着哄了哄,等他睡踏实了就放到了床上,又把床头小几上的那碗补品端给黎浔“浅姐儿炖给你的,加了药材在里面,能帮着你身子早些恢复。”
黎浔接了碗过去喝汤,瞧了眼睡在旁边的儿子,道“孩子我想自己喂,回头您再给我调个利于下奶的方子。”
“好。那一会儿我让人把给孩子准备的小床给搬进来,晚上放在小床上睡,省得怕压着他你也睡不安稳。”季氏答应着,虽然觉得有点难为情,但还是忍不住隐晦的问道“方才就是为了喂养孩子的事儿”
指的自然是她和姬珩争执。
季氏是过来人,当然知道那些大户人家但凡有些身份的妇人多会因为怕影响到以后的身材就不肯亲自喂养孩子了。
男人也有男人的想法。
黎浔拿着调羹的手一顿,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脸上也微微一赧,含糊摇头否认“不是。是因为给孩子取名的事。”
实在是因为姬珩的身份太特殊了,他们小两口的事季氏也完全插不上手,想想瞎掺合了反而可能适得其反了,索性就不再多言了。
这边姬珩被黎浔赶出来就去了御书房,先派人去皇陵行宫给太上皇报喜,当然,他说到做到,为了拍老爷子马屁当真就极大度的把给儿子的起名权让了出去,请求老爹赐名。
把信使打发了,他才坐下来处理了几封比较要紧的折子。
傍晚时分自然还是没脸没皮的回了黎浔那,当时那几个太医已经彻底被遗忘,关在偏殿里一整天了,瞧见他从院外走进来,再不能忍,纷纷冲出偏殿。
姬珩是真把他们给忘了,愣了片刻,但正事还是要办的,问了书云知道黎浔这会儿醒着就带着几人进去给请平安脉。
进殿一眼瞧见摆在床榻紧边上的那张小床
强行别开视线努力的不找茬。
黎浔也不至于真的跟他置气,虽然态度不怎么热络但好歹没晾着他,随便挑了两个太医过来帮她和儿子都摸了下脉,又听了一遍医嘱就打发了。
姬珩完全没有后宫,他虽然有自己的寝殿,可是自从搬进宫里来之后尽管黎浔大肚子也一直都是同寝的,但是现在黎浔刚生了孩子,身上就更不方便了,季氏和黎浅都以为他这两个月总该搬自己寝殿睡去了,不想夜里他还是照例留在了房里,美其名曰晚上孩子哭他可以起来帮忙黎浔带
黎浔白天被他气着了,本来今天是不太耐烦理他的,闻言才终于绷不住给了个笑模样出来。
这便算是冰释前嫌了。
太上皇喜得皇孙的消息当日就送到了皇陵,怎么都是自家血脉,老皇帝还是很高兴的,只是他如今身体不佳,就没有马上赶回京去看孩子,却是当即大笔一挥真给取了名字让信使带回去复命。
他是真的心情好,顺手就赐了俩名,原意是让姬珩夫妻酌情挑一个来给小皇子用。
战风把信使带回来的信封递给他,也是好奇,就盯着姬珩拆阅。
待到姬珩看过之后他就伸手“属下这就送去给娘娘挑挑”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