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干爽的新尿布,旧尿布扔进盆里,端出去放院里头晾着,省得在屋里熏人。
闻着隔壁家的香味,许老三干脆把装着尿布的盆子放在靠近围墙的粮食瓮上,墙的另一边就是程老二家的厨房,东风一吹,这味道就会随着东风飘过去。
正在给鸡剁草的许霞,差点没把刀拿稳,这冤家,有把尿布盆子放粮食瓮上的吗就算里面没多少粮食了,那也不兴这么犯二的。
是的,在许霞看来,丈夫是在犯二,不过,她也习惯了。
但是在看到端着盘子的程溪后,还是瞬间涨红了脸。
连许老三都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他是想使坏来着,但东风来不来都不知道,也不能算是做坏事,只是让程老二瞅见,这也太丢人了。
程溪端着一盘酸菜鱼,瞧见粮食瓮上放着一个大红色瓷盆,还挺惊讶,不过因为不知道里面放的是尿布,也没当回事儿。
“家里做了点鱼,我端了盘给几个小娃娃尝尝。”程溪道明来意。
那么香的肉居然是鱼,许老三兴冲冲的接过来,筷子都没拿,用手指蘸了一点汤汁放嘴巴里。
真t的香,这得放了多少油,才能把鱼做成这样
许霞就慢了一步,没拦住这冤家,赶紧把盘子接过去“这多不好意思,老三去厨房拿几个甜瓜过来。我娘家前几天送来的,程溪你拿回去给虎子尝尝。”
她家那冤家都把手指头放人家盘里了,她还怎么好意思往外推,拿甜瓜换吧。
程溪乐呵呵把甜瓜接了,但人却没走,反而跟着去了院里,还跟许老三搭话“三哥,我这几年也没下过地,不知道地里的章程,这整天改来改去的,你弟妹让我过来问问,咱们村现在是什么情况,工分怎么算的”
“还能怎么算,也就饿不死人。”许老三有些酸溜溜的道,有个好哥哥就是不一样,当了几年售货员,连工分怎么算都不知道了,“一个工分一分钱,粮食按照人五劳五分,一年到头,也落不着几个钱,不比你们吃公家饭的。”
程溪没有抽烟的习惯,也不太会给人递烟,兜里倒是还有几块水果糖,拿出来塞给许老三“三哥吃糖,你这小日子过得比糖都甜,三个孩子都健康活泼,嫂子体贴能干,这马上又要添丁了,不像我,唉。”
伴随着一声叹息,许老三颇为同情地拍了拍程溪的肩膀,也是,吃公家饭又怎么样,被戴了绿帽子不说,老婆还跟后娘生的弟弟跑了,不像他,媳妇贤惠疼人,实打实跟他过日子,没二心。
五六块水果糖放在手心里,许老三到底是没舍得吃一块,塞兜里头,等着放搪瓷缸泡成糖水,一家子都能甜甜嘴。
程溪从工分聊到地里的收成,从收成聊到粮食的价格,再聊到现在的政策
许老三看在酸菜鱼和水果糖的份上,没嫌程溪啰嗦,东拉西扯说了不少。
再婚之后,孟慧珍就没怎么出过门。
一来,是她爱清静,原本就是不怎么爱出门的人,二来,她也知道外面说的话不好听,她又何必上赶着找不痛快。
除了结婚的头几天,海军一直待在家里,后来就待不住了,隔三差五的往外跑。
她知道是程海军去找那些哥们儿去了,程家老两口拦着,她可不拦,不但不拦,还会在私下里支持丈夫出门。
“男儿志在四方,老窝在家里有什么出息,就该多出去走走。”
这是她私底下常常用来宽慰丈夫的话,男人在外面交际不能缺了钱,为此孟慧珍还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支持。
别人不知道,可她却是活过一世的人,知道再过几年,人人都瞧不上的程海军会发财,会让大家伙谁都高攀不起,现在外出交际攒下来的人脉,将来都是有用处的。
程海军将来会成为县建筑公司第二大队的队长,后来还会成为包工头,手底下管着几十口子人,能到市里接活,在市里买房子,戴金链子,拿大哥大
这些都是村里人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也包括她那个前夫程溪。
再过几年,程溪就要下岗了,灰溜溜的从公社回来种地,一年到头挣的没有花的多,还得给死去的程老大养孩子,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那样的苦日子她可受不了,上辈子她就跟程溪离了,只是离的太晚了,那时候程海军早就结婚了,也早就发家了。
虽然程海军心里一直惦记着她,可就是一直不肯离婚娶她,虽然舍得在她身上花钱,为了她还打过老婆,可是为了个儿子,不管她怎么说,程海军都不愿意离婚。
想想她也是太冲动了,才会想着把那孩子卖了,谁知道杨盼盼会发疯,儿子没了,不想着如何留住丈夫,反而要跟她同归于尽。
还好老天爷有眼,没让她真跟着杨盼盼被车轧死,反而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程海军还没跟杨盼盼结婚,甚至她那个大伯哥都还没在部队牺牲呢。
上辈子,她费了不少心力才跟程海军好上,这辈子就容易多了,她刚刚透出点意思,程海军就上赶着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