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
“好,这点我没什么可说的,咱们说回这次劫狱的事。”
“这劫狱吧,其实也是一桩特别简单的事。”
李念原尴尬地笑了笑说“张举人也是有名的吃货,我早就听说他在府中养了两个厨子,一个擅做粥饭,另一个擅做素菜。张家被抄的时候,这两人也一起被抓了起来,不日就要被送到那什么宁古塔的苦寒之地去做苦力。我一听说这事,这心口就疼。你说那两双金贵的手,不握菜刀不握锅铲,去握什么锄头啊这不是暴殄天物么我想救厨子,天地会想救张举人,我缺人手,他们缺银子,嗨,你说说这不正是一拍即合,互补不足的好事嘛”
李念原得意洋洋地把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交待了出来,一转头发现徐承志一张脸已经全黑了。
李念原瑟缩了一下。
“老老徐,你生气了”
徐承志翻起眼皮瞅着他问“你觉得,我不该生气,而是应该夸你嘛”
李念原到底没有这个脸吐出那个“是”字来,虽说他自个儿觉得今回这事办得漂亮极了,完全就是一举两得各取所需。
但一时成败事小,把老徐惹生气了是大,尤其刚才徐承志转身要走的时候,他一想到以后他都得一个人孤零零地吃饭,他这心口疼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老徐,别气了啊,你赶紧来尝尝这林嫂的手艺,你只要尝过一口,保准就会认同我这事办得对极了。”
徐承志看他还念念不忘着这口吃的,气得大骂“吃,你就吃吧,再这么吃下去,总有一天我看你非吃成个大胖子不可”
论一语成谶这本事,徐承志说自己第二,还真没人说自己第一。
李念原得了林嫂夫妇之后,徐承志为了防止他缺厨子再去劫狱,特地从南到北给李念原选了百来号厨子,再由李念原亲自优中选优留下了十二个。
自此以后,李念原的体重日益见长,人和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
他自己不觉得有啥,毕竟他是一个为了美食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还会在乎这一张脸吗
徐承志当然也没提醒过他,毕竟自从李念原“鼓”起来后,再没有花魁对他献过殷情,连水莲姑娘也在数年之后从良,嫁了一位陕西的富商,自此远走他乡。
没了温柔多情的姐姐们牵绊,李念原的闲暇时间一下就多了出来,于是他又迷上了收藏古玩书画。
于徐承志来说,只要李念原一不和秦淮河畔的姐姐们混在一起,二不和天地会的臭男人混在一起,其他的事,他无不可。
为了方便李念原的新爱好,他特意开了一家叫“珍珑阁”的古玩店,专门收集各类玉器书画,每有得到好的,他就立刻送去李家,两人一块品鉴。
于是时光如梭,一晃眼,二十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日,徐承志刚从淮安回到扬州,就收到李念原的口信,让他赶紧过府去,说是他今日得到一副名画,似乎就是黄公望富春山居图的真迹。
徐承志换了身衣裳,提着一篓子螃蟹便往李府去。
两人赏画赏到兴头上的时候,李府的下人来报,说是有人拿着河道总督的信来求见。
徐承志劝他“李兄,这不是总督大人的信吗,你都不看”
李念原头都没歪一下,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画,只扔给了他四个字。
“不看不看。”
这之后的事便是大家都知道的了,李念原认了亲,还顺便减了肥。他一个骄奢淫逸的南方老爷,为了一家人硬生生每年冬天都窝在北方过除夕。
徐承志这一年又在过年前来到了京城,他敲开适安园大门的时候,里面挤得满满当当都是人。
除了李念原找回来的姐姐李氏,还有便是阴差阳错认回来的李士桢,或者又可以叫他的原名姜士桢。
李念原本来是打心底看不上自己这个绕着弯子认回来的姻亲,他和姐姐的那位表姐死在关外后姜士桢续娶这事他没意见,但你认贼作父还改姓,李念原就有意见了。
可看到姐姐老泪纵横的样子,李念原又心软了回来,毕竟郎中都说李士桢时日无多,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还两说。
从前明到如今,两朝三代,南北千里,还能有当年的亲人活在世上,彼此之间又能多苛求什么呢
这天适安园热闹的无以复加,阿灵阿和珍珍加上他们的四个大头儿子,李士桢带了李煦和两个小孙子,额森和李氏再带上威武和塞和里氏。一群人热闹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天南地北的大事小事。
李念原自从考取功名后又渐渐胖了回来,他踮着脚在人群里窜来窜去,左一个红包又一个元宝,把这些堂表亲戚的孩子都塞得满面红光。
徐承志一直站在角落默默看着,他想起自己和李念原交友三十年,连自家大郎和姐儿都没收到过李念原的红包。
倒是十年前大郎得了第一个孙儿,他兴高采烈地喊上李念原一起去看孙辈,结果孩子塞到李念原手里正好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