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过后, 天气一日比一日要冷, 过了下元日, 云苍阁麦田已经到全田分蘖期。
林福拿了一张胡床坐在田边,仔仔细细记录着两边不同的试验地分蘖的情况。
小麦的分蘖期是非常重要的阶段, 有效的成穗分蘖是构成产量的重要部分。
有分蘖的植株才会有次生根发生,分蘖发得多、次生根生多,麦苗长势旺, 才是高产的象征。
而且冬小麦要越冬,必须要有足够的分蘖才是一棵壮苗, 不然熬不过冬季。
两边的试验田,数据在分蘖期开始已经出现了比较明显的对比,林福亲自耕作的这边分蘖情况明显比农妇那边的好。
现在要适当追一些氮肥, 控制好肥水。
林福记录完今天的实验日记, 把墨吹干, 交给秋夕收着,自己下田里去巡视两边的麦苗。
“五妹妹。”
林嘉芸到了麦田来, 站在田边唤林福。
之前林福折腾全家姐妹一起种田,大家哭唧唧各种逃避。
后来林福又不让她们来了,大家一时不敢相信,还是老老实实来,见林福是真不压迫她们种田了,才敢彻底不来。
除了林嘉芸和林嘉蕙。
林嘉蕙是自己作死惹了林福,被押着在豕牢那边跟粗使仆妇一起堆肥。
林嘉芸则是种田种出乐趣来了,真心想跟着林福一起种完这一茬。
“三姐姐, 有事吗”林福站在田里问。
林嘉芸道“四兄省试回来了。”
“真的”林福立刻从田里出来,边走边问“四兄现在在哪儿老太太那儿吗”
林嘉芸拉了她一下,“你别急,四兄先被父亲叫去书房了,还没去给祖母请安。你把你这身衣裳先换了再去也不迟。”
林福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种田套装,说了声我先去换衣服,一路小跑回景明院。
换好衣服赶到期远堂时,正巧林尊带着林昕也到了。
“阿爹,四兄。”林福福了福,目光灼灼看林昕。
林昕本就性格内向腼腆,被这么看着不好意思极了,小声回“五妹妹。”
三人前后进去,屋中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聂氏也在,还有林昕的生母郦氏,几个姑娘除了林福都到了,林昉外出会友未归,林昫在家学里上课。
“给祖母请安,祖母安好。”林昕一进去就给老夫人行了个大礼。
“都说过,一家人,平日里不必行此大礼。”老夫人是拿这个傻乎乎的孙子没办法,这么憨这么实诚,将来真的不会被同僚欺负
林昕憨笑了一下,得了老夫人允许在椅子上坐下。
他才坐下,林福就迫不及待问“四兄,你这省试考得如何怎么考的难不难都有些什么要求”
林昕说“我觉得不是特别难,一是考时务策,二是考农策,只是每次制科能取中的人极少,也不知我能不能取中。”
林尊道“制科与常科不同,取中之人直接授官,不用经过吏部铨选,自然是要万里选一。”
“制科取中能直接授官啊,那挺好。”林福请求林昕,“四兄还记得考题吧,能默下给我看看吗”
林昕点头“记得的,我稍晚些默出来给五妹妹送去。”
林福笑眯眯“多谢四兄。”
林昕又是憨乎乎一笑。
聂氏柳眉一皱,对林福说“你要制科考题有什么用。该学的不学,你的女红就这样放着了你这样,以后谁敢娶你”
林福从椅子上起来,坐到老太太身边去,直接把聂氏当空气。
聂氏气炸“林福,我在跟你说话,我是你母亲,你什么态度”
“行了,行了,”老夫人不悦道“一天天的,吵个没完了是吧,要吵回你那儿吵去,别在我期远堂吵。”
林尊立刻道“吵到阿娘,是儿不对。”说着扫了聂氏一眼。
“是儿媳不对,请母亲原谅则个。”聂氏不情不愿福身,抬头就看到林福靠着凭几托腮冲自己笑,差点儿没忍住再度气炸。
这次,林嘉蕙倒是学乖了,没再出声刷存在感。
实在是她被林福整怕了,豕牢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越怕,她就越恨。
省试十日后,礼部在贡院放榜,这一次制科总共才取中十六人,林昕取中第四名,状元是幽州人士。
东平侯府为林昕取中制科特意摆了宴,邀请通家之好上门做客。
信国公府、陈国公府、定国公府、中书令家、国子监祭酒家等等都来了。
在这期间,二姑娘林嘉芩的婚事定下来了,就是国子监祭酒尹涿的嫡次子尹隽,就等着吉日对方请媒人上门提亲,六礼走个大半年,明年就可以成亲了。
“这就定下来了”林福听了林嘉芩说,都没有反应过来。
“转年我就十六了,还不定下来”林嘉芩鼓着眼睛,“你想我拖成老姑娘呀”
“呵呵。”林福干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