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 帝幸曲江紫云阁,登高赐宴赏花, 令群臣献诗作赋,优异者赏。
太子与魏王分立皇帝两侧,太子不时点评一下臣子献上来的诗作, 而魏王似乎是在走神
那他几乎半张脸的大胡子委实是遮掩的好工具,走神了, 离他稍远一点儿的人也看不出来。
也就他是皇子, 若是臣属, 在以“身言书判”为取仕标准的周朝,敢留这样的大胡子,不剃掉就丢官,不开玩笑的。
“荣保。”站得这么近,皇帝如何没有发现儿子走神了, “你以为校书郎这篇赋如何”
秦崧回神, 给出标准答案“校书郎才名方盛,甚好。”
高拱一揖“臣谢魏王褒奖。”
秦峥挑了挑嘴角,引经据典点评起高拱的应制赋,滔滔不绝。
皇帝听完后, 微一颔首“太子才学见长, 慕容卿有仔细教导。”
“父皇,少师乃当世大儒,儿跟随少师学习受益良多。”秦峥说着朝太子少师慕容毫看一眼。
皇帝不置可否,吩咐常云生“校书郎才名方盛, 赐菊花酒一觞。”
“谢陛下。”高拱拜下,然后退下。
秦崧趁此空档低声向皇帝告退去更衣。
得了允许,他带着亲事典军下了紫云阁,从内侍准备的溷轩里出来,眼看骑射比试还未开始,又不想去听群臣歌功颂德的锦绣文章,便在一旁菊园随意赏起花来。
上林署为重阳搬来万朵菊花组成花海,皆是香山雏凤、瑶台玉凤、墨牡丹这类的名种菊花。
秦崧随便看了几眼,走过一片白菊花海,隐隐听到有争执之声,不由蹙眉,让典军去瞧瞧是什么回事。
典军去了,很快又回来,回报“大王,是长平县主在与人争执。”
“长平”秦崧抬步往声音来处走。
拐过一片榆树,在一片墨菊花海里,长平县主一脸强抢民女的恶霸相拉着一个小姑娘的衣袖。
秦崧长眉微挑。
这看着有些面善的小姑娘不就是回城那日砸了他一个蜜瓜的那个
当日她一身胡服男装,他还以为是哪家的小郎君。
竟是个小丫头。
“这是在作甚”秦崧出言提醒旁若无人拉扯的两个小姑娘。
两个小姑娘被吓了一跳,皆是一脸的惊慌失措。
长平县主看清是谁后,立刻怂了,老老实实请安“见过魏王兄。”
林福跟着福身“请魏王安,王爷安好。”
“免礼。”秦崧站在原地没有动,瞧见砸他蜜瓜的小姑娘直起身朝自己看过来,然后神色平淡的垂下眼眸,不禁有一丝好笑。
小丫头心挺大,砸了他那么大一个蜜瓜,要不是他接得快指不定会被砸成什么样儿来,她竟能当做无事发生,再看到他竟丝毫不慌。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秦崧扫了一眼花海,“怎么侍女都没带一个”
长平县主支支吾吾,朝林福使眼色,让她解释。
林福假装没看到,把头埋低。
谁闯祸谁收拾。
秦崧把两个小姑娘的眉眼官司都看进眼里,点名“长平,你说。”
长平县主可怜兮兮的看魏王,想她长平县主乃宗室女一霸,太子都不怵,可就怵这个大堂兄,尤其是戍边五年回来的大堂兄,她看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
看林福把头埋得更低,根本就不想帮忙解围的样子,长平县主心一横,说“福娘想去那头找她兄长,我与她投缘,特意陪她一起。”
一口大锅哐当砸在头上,林福倒吸一口气,抬起头,一双杏眼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长平县主。
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这是
“她兄长是”秦崧问。
“户部度支司员外郎林昉林伯朗。”长平县主亲亲热热挽着林福的胳膊,让她不要说话,问秦崧“魏王兄,你可带我们去吗我们就跟林伯朗说几句话。”
“我”林福有话要说,被长平县主掐了一下胳膊,嘶了一声。
两个小姑娘之间的官司秦崧哪能看不出来,便说“本王瞧着,林小娘子并不是很想去。”
林福星星眼,这位王爷真是冰雪聪明、慧眼如炬,好评。
“我嘶”才要说话,又被长平县主掐了一下。
“魏王兄,福娘很想去的。”长平县主转脸对林福笑得格外温柔,“福娘,对吧”
为了拯救自己的胳膊,林福含泪点头“是的呢。”
长平县主就看魏王“那魏王兄”
“既如此,跟本王来吧。”秦崧说罢,转身便走。
长平县主立刻欢欢喜喜挽着林福跟上。
林福被裹挟着,生无可恋。
明明皇历上写了今日诸事皆宜的。
出了菊花花海,曲江池畔、紫云阁处,彩幄翠畴,鲜车健马,蔚为丽景。
放眼望去,有曲水流觞,群臣饮宴欢笑,亦有不少人在奋笔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