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君临天下(20)(1 / 2)

眼见碍事儿的都被清理了出去, 傅景行这才揩揩眼角,走到唐沅面前,丢了世家贵公子的自矜,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属下恭迎少主”

他身后的守卫纷纷抱拳,齐声大吼“属下恭迎少主”

唐沅翻身下马,笑着拍了拍傅景行的肩膀“景行, 这些天辛苦你了。”

再次见到少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耳边听着她熟悉的声音,傅景行一个没忍住,蓦地又湿了眼眶。

他掩饰性地赶紧垂下眼, 盯着地面轻声道“原是分内之事, 哪里当得少主如此。”

唐沅定定看了他半晌,忽然一展双臂,后退一步,俯身郑重地向他行了一礼。

傅景行一愣,赶紧上前想阻止她“少主”

唐沅坚持将一个礼行完,这才抬头看他, 一双眼澄澈又明亮“得子荆贤卿, 是我之幸。这些日子让你担忧了, 这个礼,你当得起。”

子荆是傅景行的字。他看着唐沅诚恳认真的眼睛, 又听她这样说,只觉得心尖暖得发烫。

身为人臣,能得到主上如此礼遇, 他此生夫复何求

士为知己者死,傅景行觉得,自己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当初投在了少主门下。

他必为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双手置于胸前,也郑重地回了个礼。

唐沅含笑看他,转头同其余守卫朗声道“诸位弟兄也辛苦了,今晚我们开窖喝酒,不醉不归”

众将士立刻欢呼起来“少主英明”

在军营同众位将士把酒言欢后,唐沅便骑马回到了城主府。

次日,唐沅在府内召见各位属官,文官以傅景行为先,武将以孟泰初为首,一大拨人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

唐沅高坐上首,望着底下的众人,面容平静道“今日召诸位前来,是想商议一些事。”

她顿了顿,道“关于我的身份,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了。”

属官们早就料到有此一出,因此并不惊讶,只低垂着头,恭谨地等待唐沅的下文。

唐沅透过重重人影看着窗外的浓翠绿意,眼里浮现起追忆之色,缓声道“去岁夏,窦德瑞率军围城,安州不得已以数万守城将士对阵敌方二十万大军。孟将军忠耿,当即来寻我的胞弟萧屿,祈盼他坐镇后方以激士气,以安军心,熟料却被萧屿一口否决。

“萧氏惭愧,唯一的正统嫡子竟胆小如鼠,遇事只知一味逃避,难堪大任。无奈之下,孟将军来傅家找到我,于是我顶了胞弟的名头,坐上了主帅的位子,忝着脸被你们尊称一声少主。”

做主上的谦虚,做属下的却不可能干看着。一听唐沅如此说,孟泰初当即出列沉声道“少主仁慈,心怀万民,此乃安州之福。”

唐沅含笑摇摇头,继续道“韫惶恐,一朝登上这一城之主的高位。这半年多以来,我日日三省吾身,希望尽我之能让安州康平富足。故而,我在安州推行新制度、新政策,轻徭薄赋,鼓励农桑。幸而苍天不负,竟当真叫我做出了一些名头,勉强也算为安州百姓求了个安稳。”

满屋子众人赶紧齐声道“少主英明”

“韫自认坦荡,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熟料,竟不知哪里招致了萧氏家主萧俨的猜忌,致其联合林芷、萧屿,嫡亲父女,竟一心要置我于死地”

唐沅长叹了一口气,眉色间多有悲哀“父精母血浇铸我身,我承了他们多年养育之恩,此生难报。可萧家嫡女萧韫已死,死在了安州城外的万丈山崖下,如今的我,和萧家隔了茫茫生死,万重关山,怕是难以再回到从前。”

“此事之后,我欲自请除族,与萧氏一众断绝关系。”唐沅目光很是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甚关系的小事。

在场众人却心神为之一震。

“父母不慈,兄弟不轨,所幸我身后还有安州百姓,还有诸位贤卿。这半年多来,若我在安州做出了一二分成绩,尽皆仰赖在场贤卿密切配合,萧韫在此先谢过诸位。”

她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阶下,以士人之仪向众属官深行一礼。

众人赶紧跪下伏身“属下惶恐。”

唐沅抬起头来,一双凤目缓缓扫视过众人,慢声道“不瞒诸位,如今天下四分,群雄争霸,韫亦有逐鹿之心。诸位皆是这乱世俊才,能人贤士,我欲与之共谋大业。若然,将同享江山,共开盛世。列位贤卿,”

她微挑了眉毛,睥睨之态尽显“可愿否”

眼下能站在这里的文官武将,无一不是在唐沅生死未明时仍然没有选择改投阵营的人。无论是出于忠义也好,出于利益也罢,起码在眼下,他们都是唐沅立足一方的中坚力量。从萧俨狼狈而逃、萧屿下狱的消息传来,他们就隐约猜到了这位少主必定有更大的野心。

他们既然仍旧受召前来议事,某种程度上,已经向唐沅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傅景行第一个站出来,眸光坚定地望着唐沅“愿为主公臂膀,但凭驱使,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