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不可一日无帅, 我今日来是奉了主公之命,暂领三军。”
萧屿高坐在马上,微仰着脖子垂眼看人, 神色倨傲极了。
傅景行看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一向温润的眸子沉凝下来, 唇角微微抿着, 心头燃起怒火。
饶是早就猜到了是萧屿在背后捣的鬼,眼下他真正站在自己面前了,傅景行还是压不住胸口那股子戾气。
恨不得把眼前这人从高头大马上拽下来,狠狠踩进泥里, 让他好好认清楚自己的样子。
明明脏污得堪比粪土,焉敢在此大放厥词, 妄图与天上的凤凰比肩
傅景行一双微微上翘的桃花眼冷冷地看着萧屿“安州守军奉少主为帅,怕是不能改投萧少爷麾下了。劳萧少爷白跑一趟,还望恕罪。”
他扬声喊“来人,请萧少爷回去”
他身后的校场守卫立刻上前,齐声道“请萧少爷回去”
萧屿不意他竟拒绝得这么干脆,原本傲然的脸色阴翳下来。他眼里怒意沉沉, 当即从怀里掏出萧俨的谕令“睁大你们的狗眼给本少爷看清楚, 主公的谕令在此, 尔等焉敢违逆”
傅景行定定看着那谕令,即使早已看穿萧俨的心思,可真正看到他亲笔签下的谕令的这一刻,他还是替少主感到心疼和不值。
萧家
可真是一窝子蝇营狗苟, 腌臜污糟。
他眸色黑沉如深渊,唇边却奇异地勾起一抹笑“萧少爷,您不曾在军中任职,或许不知道,我们安州军一向只认虎符。持虎符者号令全军,这是惯来的规矩。”
“连主公的谕令都使唤不动你们”
“便是主公亲至,也得拿虎符说话。”
言下之意便是你萧屿又算老几
这话便是连萧俨都一并怼进去了。
傅景行是真正列松如翠的世家公子,一举一动都矜傲贵气,偏偏一张嘴却利得很,说出来的话气死人不偿命。
萧屿眼神阴翳,定定地盯了他半晌,却又忽然笑开“傅公子可能忘了一些事。当初她萧韫之所以能坐上城主的位置,被你们尊称一声少主,借的还是我萧屿的名号。行军打仗本就是男儿的事,她一介女流,往里掺和了这大半年,我没有追究已是宽厚,如今我不过来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你却百般阻拦,却是什么个意思”
傅景行简直被他这番不要脸皮的话气笑了“我原本还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萧少爷你留点面子,可既然你非要同我掰扯,那我便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当初二十万窦军围城,孟将军亲自上门,请您端坐后方以安军心。安州不稳,您乃是萧家嫡子,帮助安州共抗敌军本就是您的责任,可您是怎么说的”
他斜睨过去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不屑“您说您怕死,让您姐姐萧大小姐去。”
“堂堂一个七尺男儿,遇到事儿竟只会躲在姐姐裙子后头。现在安州稳固了,您来同我说您是男儿”
他环视左右,轻笑一声“弟兄们,你们见过这样的男儿吗”
守卫们也很给面子,当即大笑着应和道
“没有这哪是男人,别给我们男人丢脸了”
“趁早回家抱着娘亲吃奶去吧军营可不是这种遇事只会哭鼻子的黄毛娃娃该来的地方”
“你们说,要是再有二十万窦军来袭,咱们主帅大人会不会吓得尿裤子”
“哈哈哈哈哈哈我看会”
军营里的老油条嘲笑起人来最是气人。傅景行不过给他们开了个头,他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肆无忌惮起来。
萧屿生于顶级世家,平日所见都是彬彬有礼的贵公子,大家就算有意见也是背后偷偷下绊子,何曾被人这么当面嘲讽过
眼见这些人越说越过分,竟渐渐往下三路而去,萧屿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怒喝一声
“够了”
他望向傅景行的眼神恨不得杀人一般“傅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萧少爷看不明白”
傅景行冷笑一声“既然当初选择了躲在别人后面,眼下就别想着来摘桃子。萧少爷,您自个儿蠢,也别把大家都当傻子。今日这校场我是不可能放您进去的。您要是不服,就回去请主公亲自前来。我还有事,就不招待您了,您请自便。”
说着,他不屑地乜了萧屿一眼,便要转身回营。
萧屿手上的谕令都被他攥得皱成一团。他手背上青筋凸显,冷声道“这主帅之位,今儿我还就要定了”
言罢,他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各家家兵当即上前,看样子竟想要硬闯。
“竖子尔敢”
傅景行怒喝一声,身旁的守卫立即上前,和那些家兵缠斗起来。
他不会武功,便退到后面观察着这些为萧屿驱使的家兵。
这些人身上的服制并不统一,傅景行毕竟从小在安州长大,对这地界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一细观之下,当即便窥破了这些家兵的身份。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