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柳穿鱼,就连柳叶桃这样的模样,也都已经看不出她是个姑娘了。
柳穿鱼很饿,她比柳叶桃要大八岁,身体要更强健一些,所以还撑得住,但柳叶桃已经撑不住了,她走着走着,就向前一头栽倒了。
柳穿鱼伸手想要扶住她,却被一起带倒在地上。她也已经很虚弱了。
她们一起倒在地上,只觉得身上很冷,胃里却火烧一样疼。肢体虚软酸痛,连动一下都是折磨,更何况爬起。可是如果不能爬起来,以后说不定就永远也爬不起来了。她们已经见过许多这样的人,在道路上走着走着,就栽倒了,然后,就再也没能爬起来。
柳穿鱼勉强撑住身体坐起来,忍住头晕目眩的恶心,拍打着柳叶桃的脸颊“阿桃、阿桃醒醒,起来”
柳叶桃动了一下。柳穿鱼松了口气,又继续拍她,催促道“爬起来快点睁眼”
柳叶桃陷在眼眶里的眼珠动了一下,紧贴着眼眶骨和眼珠的眼皮豁然睁开。
柳穿鱼的眼睛饿得发花,但还是能看清柳叶桃已经醒了,她心中升起一点喜意,又去推她“坐起来,别躺着”
柳叶桃没有动,黑眼珠一转,落到柳穿鱼身上。柳穿鱼花了一会儿工夫,才把目光聚焦,看清柳叶桃的眼睛,这一看,她骤然就僵住了。
柳叶桃茶色的眼珠中间,漆黑的瞳孔竟是竖的
那是那是蛇的眼睛
柳穿鱼汗毛直立,像被冻僵了似的一动不能再动。
而柳叶桃“柳叶桃”用那双冰冷的蛇瞳盯了柳穿鱼一会儿,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站起来得很慢,也很费力,但不是因为疲倦虚弱的那种费力,而是像不习惯自己的手脚那样笨拙而扭曲地爬了起来。
她开始尝试向前迈步,每一步都打着晃儿,好像随时都可能会摔倒,但是又总能在将要摔倒前迈出下一步。
她就这么摇摇晃晃着,越走越远。
柳穿鱼这才从那僵硬中脱离出来,勉强爬起来,咬着牙跟上柳叶桃。
“柳叶桃”刚开始走的时候,还是很慢、很不稳当的,但她很快就熟悉了起来,虽然仍旧是那种古怪的步子,但却越走越快、越走越稳,柳穿鱼甚至已经跟不上她了。
她并没有挑好走的路前行,也不是漫无目的地寻找,她像早已经知晓路线似的,摇晃着身体沿着早已选定的路线前行。她的脚步落在岩石上,像滑过地面的蛇一样无声,她的身体夸张又古怪地摇摆着,却每每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树枝石头。
柳穿鱼不知道她要去哪,也不敢呼唤她,只能勉强自己这么跟着。柳穿鱼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的身体一直在发抖,每一步都笨拙又沉重,世界在眼睛里晃成斑驳的色块。
等她再次踉跄着迈出一步,把脚下的草叶和碎石踩出一片声响时,前面的“柳叶桃”突然停下了。
她转过头,用那双冰冷的竖瞳盯着柳穿鱼,苍白的唇间骤然吐出一截舌头。那截鲜红的舌头缩得很窄,显得又细又长,在空气中迅速的震颤了一下就收了回去。像蛇一样。
柳穿鱼僵在原地,她看懂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们和师父学的是耍蛇的手艺,他们靠的是蛇来吃饭。师父手中最得意的是一条大黑蛇,唤做乌梅,漂亮、有威势,又聪明,还会帮着看门,并不会伤自己人,但若是遇到想要偷窃的贼又或是别的什么恶人,攻击起来简直像道黑色的闪电。
师父教她们控蛇,就是让她们先从乌梅开始亲近的。别的蛇可能还会有些危险,但乌梅从未伤过她们。只是乌梅更喜欢柳叶桃,并不太亲近她,有时她想尝试亲近乌梅,但乌梅并不乐意时,就会竖起身子,用冰冷的竖瞳盯着她,嘶嘶吐着舌头。
它在警告她。
不要靠近。
“乌梅”柳穿鱼打了个寒颤,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柳叶桃”走远,最后只剩下一点从岩石和灌木之间露出的衣角。
“柳叶桃”在甩开柳穿鱼后,就悄无声息地潜到了一块岩石后面,森冷的竖瞳紧紧盯着前面的灌木丛,在灌木丛上方,正站着一只白首青身的鸟儿。
丁芹骤然从因果中的画面里脱出,只觉太阳穴一阵刺痛难忍。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掩盖住不适。
柳穿鱼在打量了她们片刻后,就不再理会,转过头对柳叶桃说道“先回房间。”
等两人离开后,丁芹才痛苦地皱起脸来,小声道“好疼啊。”
白鸿手臂一展,柔和的风揽住丁芹,把她半点颠簸也没有地送回房间里坐下,盖住她的眼睛说道“你也没必要这么竭力啊。”
“一时没注意,看得久了点儿。”丁芹歪在她怀里,尚还稚嫩的脸上露出点委屈的娇态来,“早知道这么疼,我就不看那么久了。”
白鸿好笑地给她按了按眼眶,问道“都看见什么了”
“柳叶桃身上有一条蛇魂。”丁芹道。
白鸿惊异道“怎么可能”
若真有蛇魂盘踞在柳叶桃身上,她们俩这些天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