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这一份善缘,总有用得上的一日。”
娜仁与清梨二人都听得一头雾水的,站在清梨身后的李嬷嬷却不知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直视石太福晋,被她淡淡地扫了一眼,仿佛被虎狼注视一般,后心发凉,忙忙低头。
石太福晋见李嬷嬷如此,讽刺地扯了扯唇角,又对清梨道“你那里不是还有一个缺吗我死后,就让石嬷嬷去你宫里。愿尔到了出宫的年纪,倒不必我操心。这两年,我好清静,人都打发得差不多了,只剩她们两个,要我安排一场。”
愿尔眼眶红红地,仿佛痛哭过一场,此时道“主儿”
“你带着我给你的嫁妆,出了宫,无论找个好人嫁了,还是寻一处清净地方住下,或到人家做教习,都是结果。只有一个,嫁人一定看准了再嫁,女子不成亲没什么,只怕嫁错了人,便要耽误终身。”石太福晋语重心长地,愿尔眼眶湿润,又忍不住落了泪。
石嬷嬷用袖子拭了拭眼角,对着石太福晋郑重一欠身,道“奴才定然照看好清梨姑娘。”
石太福晋好笑地一扬眉,“我是叫你去养老的,不是叫你去操劳的。”
“姑母这话有理,嬷嬷到了清梨宫里,安心颐养天年才是。若是能分出精神指点指点寻春她们,可真是清梨三生有幸。”清梨忙开口道。
石太福晋道“也罢,你们自己说去吧。”
娜仁本欲说些什么,却见石太福晋面上微微露出疲态来,忙道“您可要歇会”
“再坐坐,难得有这么好的精神了。”石太福晋叹了口气,摇摇头,又看了看她,道“我知道你想着什么,那些东西,我给你,你收着就罢了。不过是些死物,独有燕双,是我提前给你的,你可真是要收好了。”
她如此说着,却将提前二字咬得极重,娜仁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个荷包,当即笑盈盈开口“您放心,燕双我自然珍而重之,恨不得收在床榻里,日日搂着睡呢。”
石太福晋眼角眉梢沁出些微的笑意,抬起指头虚虚点点她的额头,笑骂道“鬼丫头”
她复又轻轻一叹,道“你这生辰日子,立住了,是要一生富贵的,我却只愿你余生能欢喜。富贵”她轻嗤一声,面带几分讽刺,“那东西又能当什么呢”
清梨神情略显复杂,上前来劝道“您累了,不如歇歇吧。”
“也罢。”太福晋长舒了口气,摆摆手,“你们走吧,等我去了,再来送我最后一程,便罢了。不要在这淌眼泪,倒叫我临了临了,也不安了。”
娜仁无奈,太福晋执意送客,又记着唐别卿的话,今儿怕是没什么,便道“晚间我再过来。”
太福晋对着她扯着嘴角微微一笑,清梨与娜仁相携出来,石嬷嬷道“太福晋春日里就叫老奴清点库房里的东西,如今都齐了,各用箱笼装着,现命宁寿宫里的小太监送去永寿宫与启祥宫去。”
清梨对她道“嬷嬷好生照顾太福晋,晚间我们再来。”
石嬷嬷点着头,笑了笑,“老奴知道。”
今日有风,二人只顺着廊子走,路过太福晋寝间的南窗下,听里头太福晋吟吟念诗“我年未至耆,落魄亦不久”
她吟吟拖长了腔调,又有些有气无力了,急促地喘了两口气,随即殿内忽然爆发出太福晋的大笑声来,笑声隐隐怆然。
娜仁听着那诗,隐隐耳熟,却见清梨仿佛明了,便边走便问她“太福晋方才吟的是什么”
“是张岱的,甲午儿辈赴省试不归走笔招之。”清梨长叹一声,闭闭眼,与娜仁低声道“这诗不是内宫里诵得的,姐姐莫往外说。”
娜仁点点头,“你放心,我省的。”
余后几日里,宫中风平浪静。
太福晋一生清傲却不狠辣,在太妃们中还算有人缘,她那殿里日日有人探望。
这日下晌,娜仁与清梨一同用过晚膳后过去,却迎面碰见康熙乘步撵从宁寿宫外的甬道向这边来,迎面相碰,娜仁与清梨一欠身,见康熙面带悲伤之色,心中约莫知道是太福晋叫他过去。
果然,康熙见二人,便问“可是去探望太福晋”
娜仁点点头,清梨道“不错。”
“唉,太福晋胸怀大义啊”康熙感慨道,又问“天冷,怎么没坐暖轿出来”
娜仁笑道“用过晚膳才来,走走也算消食了。”
康熙不大赞同,“还是要好生保养身子才是”
闲话几句,三人别过,娜仁与清梨仍往太福晋那里去了。
而后日日如此,唯有三十这日,娜仁陪着太皇太后为先帝诵经,却听人急急忙忙地通传“石太福晋薨了”
娜仁只觉“嗡”的一下子,脑袋里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便觉着脸上冰凉凉的,也顾不得取帕子,只用袖口匆匆抹了泪珠,向太皇太后一欠身“娜仁去了。”
“去吧,也代我送她一程。”太皇太后亦有几分悲切,目送娜仁出了小佛堂,却又回到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口诵往生咒,佛堂内檀香气浓,太皇太后不知不觉落下两滴泪来,七七四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