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秉松心思深沉,目光似电,望向乔婉兮,一刹那间想到了很多。
乔婉兮泓然若泣,盘得十分整齐的头发因为刚才快速的低头、抬头而有些松散,几绺花白的头发从耳边露出来,看着有几丝狼狈。
想到妹妹的惨死,宋梅宁半点同情都没有。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金链子,链子下方垂着一枚沉甸甸的吊坠。
看到这枚吊坠,乔婉兮的目光微缩,双手下意识地握在一起。
“啪”吊坠狠狠砸在易秉松身旁的小方桌上。
一阵死寂。
易秉松在等宋梅宁说话,宋梅宁却死死盯着乔婉兮。
易和裕与林满慧站在宋梅宁座位之后,静观其变。
易秉松咳嗽一声,打破了这一份让人窒息的沉默“宋政委,你今天登门造访看来是有备而来,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必打什么哑谜。
宋梅静曾经是我易家的长媳,但主动提出离婚。我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可是新中国讲究妇女解放、婚姻自由,只有放下老思想,放她离开。
我记得,宋梅静离开易家之后半年离世,这期间你们四处求医。她的离世我们同样心痛,但天命如此,也是无可奈何。
如果她的离世另有隐情,当初怎么不见你们来闹现在事隔十八年,和裕也长大成人,旧事重提,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宋政委在军部很有号召力,但也不能无事生非。我们易家遵纪守法,努力与国家共同发展,岂能容你如此挑衅”
说到后来,易秉松面容端凝,声色俱厉。
宋梅宁似乎没有听到易秉松的话,目光依然逼视乔婉兮“乔女士,我只问你一句,我妹妹就算不是你心目中的完美儿媳,到底也是易承涯曾经爱过的女人,是易和裕的亲生母亲。她生孩子难产、大出血,失去继续做母亲的资格。这么大的奉献与牺牲,难道你同样身为女人,就没有一丝动容吗”
乔婉兮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举止依然娴雅“宋家舅舅你这样逼问我,到底是拿到了什么证据宋梅静生孩子难道是为我生的么她大出血难道是我造成的么她自己怀孕期间不听劝,非要天天跑到田间地头种庄稼,把身体折腾坏了,难道这个罪名也要扣在我头上么”
她思维清晰,句句在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吊坠中的红色粉末,任谁也想不到她会下手害死自己的儿媳。
宋梅宁不愿意跟她斗嘴,单刀直入“这吊坠,是你亲自送给我妹妹的吧”
乔婉兮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是我送的,如何这帝王绿的翡翠,是我从自己陪嫁首饰中挑出,找金匠镶嵌在上面。人养玉、玉养人,这是我长辈的一番心意。”
林满慧与易和裕交换了一个眼色,乔婉兮心理素质之好,令人瞠目结舌。罪证都摆在眼前,她还有心情啰嗦什么玉养人、人养玉。
宋梅宁看向易秉松“吊坠有夹层,里面放了某种特殊的粉末,我找人看过,这种粉末有毒,能让人头脑昏沉、身体虚弱,两、三年之后全身器官衰竭而死。我妹妹当年就是这样死的”
他顿了顿,厉声喝斥道“我妹妹二十出头就嫁进你们易家,这个时候乔女士就起了杀心她日日佩戴这个坠子,害得她怀孕生产走了一趟鬼门关,生下孩子身体有问题流干了眼泪。
可是,这老妖婆还口口声声指责是我妹妹非要上班、工作,才造成这样的后果。人都死了十八岁,这老妖婆还有脸说一切是我妹妹咎由自取”
易秉松一脸的不敢置信,拿起吊坠仔细察看。
翡翠拿下,黄金底座上一道裂痕,露出中空之处。
宋梅宁将装在透明证物袋中的红色粉末交给易秉松“这就是在吊坠中发现的慢性毒药,我要为我妹妹讨个公道”
易秉松相信宋思宁的为人,绝不可能无中生有。拿着证物袋的手在哆嗦,他缓缓转头,看向乔婉兮“为什么”
乔婉兮一脸的茫然“什么为什么”
易秉松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威严“为什么要害宋梅静”
乔婉兮微微一笑,半点也不慌乱“秉松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怎么会害梅静当初承涯与她自由恋爱,还是我托人做的媒呢。我向来疼爱孩子,与媳妇们关系相处融洽,怎么可能会害人”
她再看向宋梅宁,态度诚恳而温柔“宋家舅舅,你可能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吧坠子虽然是我送的,但中间经手的人不少。打吊坠的金匠、摸过吊坠的下人”她停了一下,“还有承涯,与梅静日夜相伴,不是也有可能吗”
乔婉兮道“当然,我不是说承涯是凶手。我只是表达一个意思,并不能因为这条链子是我所赠,就上门来指认我害死梅静,对不对”
易秉松沉吟片刻,用商量的口吻对宋梅宁说“我妻子说得没错。你的痛苦与愤怒我能够理解,但是证据还是有些不足。这样,给我三个月时间,所有接触过吊坠的人,我一个一个地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宋梅宁讥讽一笑“让你查三个月,然后将金匠绑了送进监狱,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