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你们见到了”
香浣是切实见到了的,早在从云龙道观回城的路上,就远远瞧见了宋远洲的马车。
马车车帘被吹起,她看到了里面的人,那清丽的面庞一晃,当场就把香浣吓得腿下一软,摔在了地上。
可她毕竟没看清楚,还能说是错觉,但回到家中,全然吵闹起来,她才晓得是计英真的回来了。
香浣抖着身子,“夫人,我真的见了,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
“哪来得鬼”
小孔氏径直打断了香浣,“若是鬼,也不能人人都能看见。所以定然是人了说不定当时同你说什么借你吉言的话,本就是她的打算。如今不过是被二爷寻回来了罢了”
小孔氏到底是做过当家主母的人,比鲁嬷嬷和香浣都要头脑清醒得多。
那祖孙被这一说,相互看了一眼。
鲁嬷嬷也定了定心神,“夫人说的有理。原来那计英是做了逃奴,这下却被二爷寻回来了。”
这“逃奴”二字落在香浣耳中,香浣也回过了神来。
“对对,我没咒死她这一切根本就是她的计谋哎呀,她可害死我了吓得我这么多日子,没有一日能睡好觉这个狡猾的贱婢”
香浣说着,甚至跳了脚。
可她又忽然说了一句,“狡猾的贱婢,为什么二爷还要抱着她二爷在车里就抱着她,还一路把她抱回了歌风山房二爷就这么喜欢她吗”
香浣始终不愿意相信二爷会看上计英,但小孔氏却把宋远洲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若是不喜欢,能在她假死之后吐血能在冰窖看到那假尸之后,险些进了鬼门关
那何止是喜欢,是话本子里的用情至深吧
小孔氏想想,端庄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表情。
鲁嬷嬷在旁嘀嘀咕咕,“这计英可折磨得二爷够呛,前些日二爷可没少吐血,莫不都是为了她听说二爷眼下抱着她回来,脚步都轻快起来,满脸掩不住的笑。夫人,二爷满心满眼都是她了,这可怎么办呀”
这话未落,小孔氏脸上的诡异表情凝滞起来,目光不由看向了歌风山房的方向。
她紧抿了嘴不说话了,鲁嬷嬷和香浣都察觉了她的不对劲,不敢再多说什么。
可小孔氏却开了口。
“二爷寻回心头之爱,那是好事,什么怎么办”
她如此说着,又转头继续去修剪那白茶花。
但是白茶花被她一剪子剪掉半边花叶,再修剪也没有了美。
小孔氏左看右看,看不到任何再修剪的可能了,忽的伸出剪刀。
只听咔嚓一下,那株名贵的白茶花,被砍头似得剪断了。
娇嫩欲滴的花朵径直掉了下来,落进了沾满泥水的花盆里,净白的花瓣登时脏了。
鲁嬷嬷和香浣对了个惊吓的眼神。
鲁嬷嬷小声喊着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
小孔氏默了一默,转身笑了。
“我这是替远洲高兴呢。”
夜晚的映翠园,远离所有的喧嚣,静得好像没有人气一样。
在这样的寂静中,太多年了。
小孔氏平平躺在雕花大床上,想想自己过了多少年这样的日子。
算起来,她守寡也不过两三年的光景,可这样冷清寂静没有人息的夜,好似过了十多年不止,也可能,她嫁到宋家之后,从头到尾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
小孔氏不由地想到了自己嫁进宋家之前。
那时候她姐姐病重了,而孔家女嫁进宋家本就是向上攀的高嫁,若姐姐一死,虽然留了两个孩子,可到底和宋家要疏远起来了。
她姐病死之前,和她单独说过话。
那天外面在办宴席,吵吵闹闹的,姐姐的屋里却静着。
“你姐夫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看出来了。他这些年对我多体贴多温柔,可惜我命不好,子嗣上不顺,自己身子骨也不争气,享不了那样的福了。”
她姐姐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了她的手。
“我死了,你姐夫早晚要续弦。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子,早晚还是要落进继母手里。你姐夫那般温柔体贴,也早晚给了别人。我这么一想,就不甘心,可我这身子撑不了一个月了,我心里明白,我再不甘心也没用。但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兰霜,你若是想要这一切,那可就太好了。”
姐姐忽然抓紧了她的手。
“兰霜,这一切你想要吗”
想要吗
小孔氏当时一下就被问懵了。
她也正是婚嫁的年纪,嫁人是横在眼前的大关。
她没立刻回答,外面有孩童的脚步声渐近,不时,宋溪拉着宋远洲进了房来。
两个孩子都还小着,宋溪五岁,宋远洲才三岁。
两个都穿的厚厚实实的,宋溪扎着两个小啾啾,系着红丝带,脸上红扑扑的,远洲那孩子瘦了些,但眼睛大大的,白白净净、少言寡语惹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