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拿了聪哥儿的玩具来递口信。不仅说了要将赎金兑成真金白银,还提了要于一个时辰内送达,可见是打定了主意,不给庆王妃反应的空档。
细细推之,从递口信及要求的时辰,到这坑洼难行的路,恐怕当中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最重要的是,在庆王妃跟前斩断那麻绳,让庆王妃以为坠落悬崖的是聪哥儿,其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要赎金。
怕冷风吹着小婴儿,曲锦萱将襁褓给了巧茹,让带入车厢去暖着。
她收回目光“王府里头确定都寻过了,不见聪哥儿踪迹”
采芳忙不迭点头“处处都仔细寻过了的。”
曲锦萱又问“怎知那贼人派乞儿所送的,便是聪哥儿的玩具”
采芳道“送来的是一只泥鹿。年三十有手艺人担着担子经过王府门口,恰好小世子在府门前玩,便买了一只。那泥鹿甚是别致,身上涂的彩花滑稽又喜庆,十分少见,小世子近来爱不释手,去哪儿都抱着,绝对不会错认的。”
曲锦萱眉心微皱。
挑担贩卖的,自然不会单卖那一只,可知晓聪哥儿近来对那泥鹿爱不释手
曲锦萱沉吟“此事过于蹊跷,你仔细想想,可有何怀疑之人比如,王妃娘娘可与何人结过怨”
采芳想了想“自搬去王府,王妃娘娘便极少出府,雅集宴饮或是上门拜访,多是以有孕在身的理由推了的。就算仍在曲府之时,王妃娘娘也素来与人交好,不曾与何人发生过龃龉难不成,是王爷的仇家可也不对啊,王爷性子温和,不曾听说”
见采芳说着话,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一眼,知她是想到了姜洵身上,曲锦萱摇头笃定道“不会是陛下。”
得了这般斩钉截铁的否认,采芳连忙讷讷告罪,连声道不敢。她搓着手背绞尽脑汁又想了想“难道是傅氏之人”
“傅氏”曲锦萱投去疑惑目光。
采芳便把魏言安之死,及庆王维护曲檀柔,且让曲檀柔住进庆王府的事,给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可将才说完傅氏之事,采芳眼神一亮,蓦地又出声道“二姑娘,奴婢想起个人来比傅氏更为可疑。”
“何人”
见采芳欲言又止,曲锦萱便问道“怎了为何犹豫”
采芳忐忑地两手交握“表姑娘身边的丫鬟思儿与奴婢交好,她私下曾与奴婢说过,表姑娘在院子里头出声骂过王妃娘娘,且瞧着,对王妃娘娘颇有不满”
曲锦萱恍惚了下。
若背后布谋之人是二姐姐
既知晓今日庆王去了宴饮,又知晓聪哥儿近来喜爱的玩具是何物,自己那位二姐姐,倒真真是个极佳的怀疑对象。
北风劲吹,纷纷扬扬的雪花又开始不遗余力地渲染着万物,雾濛濛,白茫茫,令人眼花缭乱。
低眸静立半晌后,曲锦萱看向请来产婆的两名暗卫“烦请两位壮士,去一趟曲府。”
早些时辰。
庆王所乘的马车,于半道被人截停。
截停马车之人,是庆王府的管家。
睡得有些酣沉的庆王,被小厮给急声推醒“王爷,不好了,府里出大事了”
庆王被推醒,他睁开被酒意冲得很有些浑浊的双眼,看向管家“何事惊慌”
管家急得眉毛都要烧起来,他三两句将事给说了,又道“生怕小世子有个不测,我等皆不敢声张。”
庆王立时直起身子,眯眼想了想“可是傅府之人”
管家摇头道不知,愁眉锁眼地说道“他们不给带多了人,王妃娘娘身边只有个采芳和车夫,现下也不知如何了王爷,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庆王脑子本还很有些晕沉,听了这话,酒意又褪去三分“王妃去了何处”
按着管家所指,庆王乘着马车往城郊那片荒野而去。
亦在半途,庆王碰见了被安然送回的崔沁音,而与崔沁音一起的,还有他将将出世的小儿子。
自采芳口中,庆王得知了出手施救之人,是曲锦萱。
他呆愣片刻,心间复杂。
马车之中,崔沁音已然悠悠转醒,见得庆王凑上前来,温声与自己说道“且放心,本王已派了人去官衙,亦另拔了人前去傅府查探,若当真是傅氏所为,本王定不放过”
崔沁音心间记挂着大儿子,才醒来便流得满脸都是泪痕,庆王这话并不曾抚慰到她,反让她心间生厌。
转过头去,崔沁音专注盯着襁褓中的小儿子,一个字也不曾答庆王。
车厢静寂,夫妇二人就这般默默无言地,回了庆王府。
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马车才将停下不久,便有两个小小的、极其欢脱的身影,从王府门口跑了过来。
一个是婧姐儿,另一个,赫然是聪哥儿。
且聪哥儿的手中,还抓着只泥鹿。
活蹦乱跳的兄妹二人兴奋地唤着“父王母妃”
一行人难免呆在原地。
兄妹二人见了被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