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哥回来长安,帮妹妹在这里找一门好亲事。
岭南没有什么好人家。
如果二哥以后长留长安的话,小妹能够嫁到长安,有二哥照应,他们一家人也能放下些心。
杨嗣彻底酒醒的时候,已经到了这一天的黄昏。
他赤脚沉脸,在驿站的一间房舍中想了片刻,也只模模糊糊地记得那个帮自己的兄妹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什么大哥二哥的,没什么意思。
就是记得那个娘子说话声音很温柔。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干脆放下此事,杨嗣下楼见到驿丞,打了声招呼后,管对方借了马匹,这次直接一口气进长安城了。
他这一次估计会在长安待半年之久。
一方面是老皇帝提防,不会让他立刻回边关;一方面是,嗯,丹阳公主大约要嫁人了。
公主出嫁的衣服,由少府监织作。
这一年入春,少府监和礼部就开始准备丹阳公主的婚事。若无意外,丹阳公主会在这一年的九月嫁人。半年时间准备公主的婚礼,修葺公主府,时间勉强够用。
杨嗣回来长安,回家了一天,去东宫待了半天,便登上丹阳公主的府邸,好奇暮晚摇选的驸马是谁了。
这么多年,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例如太子如今跟在皇帝身边学习为君之道,户部虽重新回到了太子手中,太子却谨慎很多,不像以前那样事事插手;
比如如今长安风头最盛的,是秦王;
再比如,秦王虽得势,这些年对秦王背后势力的压制,却比杨嗣离开长安时,要厉害了许多,其中出力最多的,便是朝上那些拧成一股绳的寒门出身的大臣。
秦王既风光,又天天被讨一屁股债,也是心情复杂。
而再说起暮晚摇这些年行事沉稳许多,也安静了许多。太子如今不像当年那样说一不二,暮晚摇也不像当年那样事事出风头。暮晚摇支持着朝中的寒门子弟,手段却委婉柔和许多。
但是权势反而更盛,一时之间无人和她相争。
丹阳公主在长安的权势圈,基本稳稳立足。当她权势得到立足的时候,她便会考虑婚事了。
杨嗣虽然遗憾暮晚摇到底没有和言尚成事,但是暮晚摇终于要嫁出去了,他还是由衷为她高兴的。所以刚回长安没两天,杨嗣就来暮晚摇这里讨酒喝了。
公主府中的正厅,暮晚摇笑吟吟请杨嗣入座,让他品尝自己新得的美酒。
二人之间说笑,不像小时候那样打闹,但是多年不见,即使暮晚摇如今和太子还是互不搭理,暮晚摇和杨嗣的关系并未受到太多影响。
暮晚摇观察着杨嗣,见他面容冷硬了很多,坐姿也比以前挺拔许多。他现在巍峨的气势,褪去了少年时的肆意,才像个真正从战场上走出的将军。
杨嗣忽然向她偏头,淡声“那位便是你即将的驸马”
暮晚摇顺着杨嗣的目光看去,见庭院春花飞落,一位年轻郎君被侍女们领着从远而近。
裴倾经公主介绍,恭敬入座,坐在了公主身后。
他知道杨三郎是什么人物,便压抑心中紧张,微笑着和这位郎君攀谈“听说三郎与殿下是青梅竹马,这一次是专程为殿下的婚事回来的。三郎与殿下这般好的感情,让某万分羡慕。”
杨嗣的神色冷淡,看了暮晚摇一眼。
暮晚摇手中摇着酒杯,唇角噙着一份漫不经心的笑。杨三郎瞥她一眼,她才回头“裴倾,给杨三倒酒。他无酒不欢,想讨他的好,送他酒喝便是。”
裴倾本能觉得杨嗣不喜欢自己,他压下那股被审度的凉意,笑着说好。
之后杨嗣在这里用膳。
裴倾目光一直放在暮晚摇身上,暮晚摇想要什么,他都能及时察觉。一个酒樽,一道菜。皆被他放在暮晚摇最近的手边。
杨嗣冷眼看着。
裴倾大约一直想和他多说话,但杨嗣周身那冷冽之气,将这个读书出身的年轻人压得几次面露难色。他不自在地多次看暮晚摇,暮晚摇对杨嗣笑“你别欺负裴倾。”
杨嗣一哂。
但用完膳,杨嗣手臂向外一扯,淡声“出去。”
裴倾身子微僵,看向暮晚摇。暮晚摇唇角笑意依然若有若无,她眯着眸,几分慵懒随意“下去吧。”
厅中只剩下杨嗣和暮晚摇。
杨嗣便不再客气“这就是你挑的驸马什么眼光”
暮晚摇漫不经心“哪里不好么听我话,乖巧,懂事,让他往东他不往西,事事以我为先,眼睛永远放在我身上,还努力跟我身边的人打交道,即使如你这样的给他脸色,他也忍了下来。
“这么好的驸马,哪里找”
杨嗣脸色越冷。
他道“你是招驸马,还是招傀儡,抑或是养面首呢”
暮晚摇看向他。
杨嗣盯着她,冷锐的目光在对上她艳丽噙水的眼眸半晌后,他终是将自己的气势放了放。杨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