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低头道“回世子的话,婢子奉我家娘子之名来找滕将军家的小娘子,听说昌宜公主和静德郡主在滕娘子屋内,婢子不敢擅闯,只好在此徘徊,不小心惊扰了太子和世子殿下,只求殿下轻罚。”
太子一贯的温和沉静“你家娘子是谁”
“苏州刺史李昌茂之女。我家娘子以前在扬州住时,曾与滕娘子交好,得知滕娘子就在邻院,娘子让婢子给滕娘子送些素点。”
这话倒不假,婢子手中的确捧着一个银平漆钿托盘。
滕玉意皱了皱眉,以往从未见过这人。
不过李昌茂之女她倒有些印象,李昌茂早年是阿爷手下一名副将,还在扬州的时候,李昌茂的夫人曾带着女儿到府里来做客。
李小娘子闺名叫李淮固,取“淮扬永固”之意,她与李淮固玩过一两回,但也谈不上交好。
蔺承佑嘴边逸出一抹玩世不羁的笑“扬州的”
婢女脸上隐约泛起红霞,答得却镇定“籍贯是扬州没错,但娘子只随老爷在扬州任上住过三年。”
阿芝重重哼了一声,蔺承佑扭头看她,语带调侃“你笑什么”
阿芝竖起两根手指“两个了。”
蔺承佑并不追问“两个”是指什么,讥诮道“要不你替哥哥问一问,她家娘子的小名叫什么”
他跟阿芝说话的时候声音较轻,少了凌厉之气,多了分温和和耐心。
那婢子的脸更红了。
阿芝嘟着嘴“我哥都开口问了,你就说说吧。”
婢女道“老爷未专门给娘子取过小名,因娘子家中排行第三,自小便叫三娘。”
蔺承佑哼笑一声,不再理会那婢子“太子一来就找你们,我当你们去哪了,玩够没先去给婶娘请安吧。”
太子看着昌宜“大哥替你把阿大押来了,你总吵着要阿大给你讲故事,今日可以让他给你讲个够了。”
昌宜生气道“我还没消气呢,阿大哥哥,你为什么骗我们”
蔺承佑笑道“冤枉,我何时骗过人”
“还说没有,上回那个鸟窝的事你就把我们骗得好惨。”
“什么鸟窝哪有的事”
阿芝嘴嘟得高高的“哥,你还想抵赖”
太子往屋内瞧了瞧,似有踟蹰之意,然而滕玉意的屋子安静如初,无人出来露上一面,他只好对那婢女道“不必跪了,你起来吧。”
一行人正要离开,那婢子跪久了有些腿麻,起身时身子一歪,腰间啪嗒掉下来一样物件,那东西滚圆银亮,径直滚到阿芝脚下。
婢子面露惶恐,忙要过来拾捡,昌宜早令内侍捡了起来,原来是个银丝香囊。
“阿固。”昌宜歪头辨认那上头的字。
蔺承佑脚步一顿,转头看过去。
“这是什么”阿芝好奇凑到昌宜身边,“奇怪,怎会有人叫阿固”
婢子慌忙跪下道“回殿下的话,这是我家三娘之物,因娘子闺名中带了一个固字,随身小件上都锲刻了阿固二字。”
阿芝要把球递给蔺承佑,蔺承佑并不肯接“你不是说你家娘子的小名叫三娘吗,怎么又叫阿固了”
婢女忙道“三娘是娘子的小名,淮固是娘子的大名。娘子出生时,老爷正奉旨保护淮扬两道的粮运,为求好寓意,故而给娘子取名叫李淮固。”
“ 淮固,淮扬永固阿固。”蔺承佑神色古怪起来,“你家娘子小时可曾来过长安”
婢女低头道“的确来过长安几回。”
“隆元八年你们也在此”
滕玉意暗忖,莫非李淮固就是小时候救过蔺承佑的那个女娃娃
隆元八年正是阿娘去世的那一年,她和阿爷扶柩回长安,路上舟车劳顿,她因为思念母亲啼哭不休,来后没多久就患了怪病。
听姨母说,有一回她高热到惊厥,若不是请了宫里的奉御施针开药,险些救不回来。
“这”婢女摇头,“婢子记不清了,这得问问娘子和夫人。”
蔺承佑看那婢子,太子正要开腔,院门口有内侍过来道“太子殿下,世子殿下,皇后请你们过去。”
他们走后没多久,皇后又令人请诸女前去云会堂斋戒抄经。
自皇后以下,各人均需抄够十卷经,而且寺中三日,一律不沾荤腥。
晚间用过斋饭,滕玉意捧着皇后赐的经卷出来,各处皆是内侍,绕过曲折游廊时,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滕玉意心知现在大隐寺内外都有侍卫环立,宛如金城汤池,然而寺庙幽沉,免不了让人犯怵,她快步穿过廊道,拐角处忽然走来一人。
滕玉意手中经卷险些掉到地上,那人虚扶了一把,旋即松开手“滕娘子。”
滕玉意稳住心神,曲膝一礼“太子殿下。”
太子坦然道“滕将军托我给你带几句话,我估计你会从此处路过,便专程在这等了一会,事先忘了告知,不曾吓着你吧”
滕玉意道“回殿下的话,倒不曾吓着,只不知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