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她身边的伍氏走了进来,见这情景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禁有些埋冤“娘娘,你说这气氛大好,瞧着陛下也高兴,您又提那些做什么不是白白扫兴。”
太后心里也多少有些后悔,但在嘴上又不肯承认“我是他亲娘,就算说了几句他不爱听的又能怎么样,他还能不认我了不成。”
伍氏无奈道“认是不可能不认,但是娘娘没察觉出来吗陛下来宁寿宫的次数越来越低了,除了三天一次请安,哪儿还有旁的机会见到他,就算是亲母子,也有个远近亲疏,亲密的不比疏远的强吗”
“那不过是他年纪渐长,都是快要当祖父的人了,在我跟前不可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亲近了。”
太后不以为意,接着又担心起旁的“我只挂心桢儿你说我又不是逼迫皇帝去宠幸皇后,只是让他多少给点体面而已,竟然就这样说走就走”
“娘娘”伍氏连提也不想提皇后“公主她好得很,有您在一旁看着,谁也不敢欺负她,您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抬举皇后呢,要是她真起来了,奴婢就不信您不膈应。”
“桢儿现在越张扬,我就越担心,现在我还能替她撑腰,可是一旦所以才想着皇后或许能再照看她一段时间至于皇后,我知道皇帝的为人,他要是厌弃一个人,绝没有过几年就再回转的说法,不过是想借着皇后这中宫的名头,再多庇护桢儿几年罢了。”
可是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好事呢,既不让人东山再起,又想让她有给女儿撑腰的能力。
“要说陛下眼里是真的不揉沙子,当初皇后安排慎嫔去陛下身边,也不过是后宫中常用的伎俩罢了;而且她虽有心谋害皇嗣,但到最后德妃不也有惊无险的把大皇子生下来了吗陛下竟然真的完全不念结发之情,说厌弃就厌弃,怎么看都有些”
说到这里伍氏悚然一惊,这些年一直卡在喉咙口的疑问与揪心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陛下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太后被这话惊的整个身子都剧烈的弹动了一下,之后才镇定下来,呵斥道“你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
“你也说了皇帝眼里不揉沙子,要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宫里能这么风平浪静十几年么别一惊一乍的。”
伍氏心里仍旧不安,“那件事”就是团随时可能引爆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碰上了个火星子,把所有人都炸死。
这时,恪敬公主板着脸走了进来“皇祖母还没跟父皇说完话么”
太后一见孙女,立即转怒为喜,招呼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你父皇已经走了,怎么了怎么板着一张脸,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恪敬公主撒娇道“还不是皇祖母,您方才为什么不罚罚那丫头,也好替我出出气。”
太后有些无奈,“你还要再提,我瞧她还不错,知道替你遮掩。”
“我有什么好遮掩的”
听出了恪敬公主话里的心虚,太后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还要哀家说出来不成么不过,你确实该改改你的性子了,当初确实是有不长眼的,但是现在可没人敢招惹你,放宽了心,别总是发脾气,你瞧若桐那孩子都有这样的朋友来时时刻刻维护她,你处处比她强,怎么就不知道跟人家好好相处呢”
恪敬公主低了低头,不情不愿的应了是。
“今晚留在宁寿宫这里用膳吧,哀家吩咐了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太后说。
恪敬公主有些为难”我、我想去看看母后,她这次病了有些日子了,好久都没出过门,我想去陪她吃顿饭,也宽宽她的心。”
恪敬公主固然骄纵,但是她这孝顺的心是扎扎实实的,皇后虽为正宫,却并不能为她争什么东西,反而还要身为女儿的恪敬公主时时帮衬,饶是如此,恪敬也从未抱怨过什么,尽心尽力的伺候母亲,她与妃嫔间的矛盾,也多是为了替皇后打抱不平才结下的。
太后暗叹一声,到底不好阻了她尽孝的心,点头同意了。
等恪敬公主一走,伍氏便宽慰道“娘娘别生气,公主孝顺是好事啊。”
“我不是生气,我是替我的桢儿揪心呐,”太后道“皇后越是受冷落,她就越容易钻牛角尖,性子也越来越偏执,皇帝也是,为了这样好的女儿,每个月抽出一天两天来去皇后宫里坐坐,能费他多少事呢偏偏就是犟着不答应,多说两句抬腿就走。”
她越说越伤心,既心疼孙女,又不满儿子“满朝的人都赞他宽厚仁和那真正宽厚的人是他吗他从小就跟个石头似的,又倔又硬,大了反倒知道要软和些了,可惜”
老太后“呸”了一声“都是装的装的像模像样的有什么用,骨子里还是那般冷硬,连我的话也一句听不进去。”
“太后”伍氏是真的没辙了“您不能只看这一桩事啊,陛下平日里嘘寒问暖,有什么好东西从没说先给后宫的哪个妃子,不管多少全都送到您这里,他侍母至孝,您又不是没看见”
“那是这些女人他都看不上这将来哪天遇上了什么真心喜欢的,你看着,保不准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