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注意”
瞿燕庭乐了“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当编剧啊”
“我怕抢你饭碗。”陆文给梯子就敢爬,说着瞄一眼楼梯,“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瞿燕庭先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陆文回答“就拍戏碰见的,我看他那么大岁数挺辛苦的就帮点小忙,偶尔会聊两句。”
瞿燕庭又问“你不觉得他有点眼熟吗”
“觉得。”陆文见老头的第一面就有熟悉的感觉,此刻瞿燕庭这样问,他更理不清了,“可我想不起”
话音未落,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陆文立刻抬头望过去。
与上楼时不同,老头下楼的步伐轻而稳,下至最后一阶停住了。臃肿的棉袄已经脱掉,换上熨烫妥帖的衬衫、西裤,脊背打得笔挺,塌着的双肩端得又平又正。
那张脸也洗净了,浓眉修过,胡须剃过,卸掉全部的妆,灰白的头发打了发泥梳向脑后。墨镜终于摘下,露出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老头立在那儿,儒雅端庄,荡起嘴角一笑,又亦正亦邪。
陆文整个人都傻了“余余孝卿”
他终于明白了那股熟悉感,毕竟演戏的、看戏的,几乎没人不认识对方。
余孝卿走过来,六十七岁但保养得当,身姿不输年轻人。周身带着款款的气度,一张征战大银幕数十年、在经典大剧里担主角的脸,颦笑间充满了故事感。
他是世家出身,年少以玩票的性质出道拍电影,处女作便拿了大奖,之后一路风头无两,成名成角,成顶尖的腕儿,近年半神隐后迷上了演话剧。
玄关的大合影是他第一次拿影帝时拍的,一众主演都在,里面梳小辫的丫头正是演叶母的陶美帆。
余孝卿落座单人沙发,说了声“久等”。
陆文恍恍惚惚,老头卸妆后不仅模样变了,重点是气质和精气神天差地别,一开口,连嗓音也恢复了磁性。
他误打误撞认识了余孝卿,此时此刻还坐在余孝卿的家里,这不是做梦吧
瞿燕庭没管陆文,补上迟来的寒暄,叫道“大哥。”
余孝卿笑看他,说“咱们多少年没有见面了”
瞿燕庭算了算“十三年了吧。”
“亏你还能认出我。”余孝卿搭起一条二郎腿,“要不是你年年春节寄礼物给我,我都以为你把我忘了。”
瞿燕庭笑道“怎么会。”
陆文总算恢复了一丝神智,视线在瞿燕庭和余孝卿之间直愣愣地来回扫,无比懵逼地问“你们认识”
“是啊。”余孝卿答,“我们认识好多年了。”
陆文不知道激动什么“你们怎么认识的”
瞿燕庭道“跟你的方式基本一样。”
当年瞿燕庭刚念大二,每晚在肯德基做兼职,有个流浪汉一到凌晨就去店里休息。店长让他赶人,他狠不下心,保证流浪汉离开后负责打扫和消毒,于是每天都要加班。
后来可怜流浪汉肚子饿,瞿燕庭把自己的盒饭给对方吃,这样过了近一个月,流浪汉摇身一变,原来是余孝卿。
瞿燕庭当时的傻样和陆文现在差不多,余孝卿要给他钱作补偿,他没收,只要了一张签名。
之后余孝卿就去拍电影了,那部影片叫百无是处,他演一个流浪汉,凭借那个角色夺得了戛纳影帝。
“我至今记得。”余孝卿开口,“我在角落的位子上吃你的盒饭,酱油蛋炒饭,我当时就想,鸡蛋也太少了。”
瞿燕庭笑得脸红“后来你非要请我吃大餐,挺吓人的。”
余孝卿说“你富裕的话来帮我,是有恩,拮据还要帮我,就是重恩,何况你那时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孩子。”
时间过得飞快,瞿燕庭道“都十几年了,就不要提了。”
余孝卿摇摇头“可我一直没忘,你说喜欢我的电影。”
“大哥,”瞿燕庭说,“喜欢你的电影太正常了。”
余孝卿十三年前去体验流浪汉的生活,几天没饭吃,快晕倒时经过肯德基才遇见了瞿燕庭。他重复十三年前的原话“我承你的恩,一定会报。”
当时,瞿燕庭还很青涩,只道不用。余孝卿问他是否在念书,才得知原来他是导演系的学生。
陆文沉默半晌,听得入了迷“然后呢”
“然后我们约定好了。”余孝卿讲道,“我承诺,等你未来毕业做了导演,我愿意出演你导的一部戏。”
这对一个学导演的学生来讲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瞿燕庭也的确兴奋得几天没睡着觉。他回忆着,手掌抚在裤子上,忽然不知道该说句什么。
余孝卿叹道“你没有手机,我就留给了你这处地址,方便你日后来找我。结果十三年过去了,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契机再见面。”
瞿燕庭管流浪汉叫“大哥”,后来称呼没变,和余孝卿既是忘年交,也是君子交。
他当然记得曾经的约定,可是只能矫情地说一句“世事难料”,所以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