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笔记。”
白纸压在笔记本下面,陆文粗手粗脚地一拽,将笔记本甩到了地毯上。他捏住皮质封面拎起来,松散的纸页间又掉出几张横格纸。
陆文捡起,认出纸上的字迹。他写的,他蹲在门口,一张一张地塞进门缝里面,瞿燕庭居然一直收着没丢。
不会当定情信物了吧
笔记本上有工作要务,瞿燕庭一把夺回,连带那几张纸,夹进去,用眼神骂了句“冒失”。
陆文心想,这大概就叫害羞吧。
教戏,这场戏的情感很细腻,瞿燕庭一句句地讲。陆文弯腰趴在茶几上记笔记,一手好字是儿时被陆战擎逼着练的,但写得很慢。
瞿燕庭放缓语速,恍惚间忆起给弟弟听写生词。一遍结束,他递上一支红笔“下一遍抠细节,用红色标注。”
陆文贴身的短袖已经汗湿了,他偷偷看表,快十二点半,前戏要不要这么长啊他甚至想,折腾完这些,瞿燕庭还有劲儿潜他吗
也对,他才是负责使劲儿的那个。
可是瞿燕庭腰不好,能承受太激烈的吗
陆文神游外太空,身上热,心里臊,脸蛋子犹如被红笔涂过,一脑门淋漓的汗。陡然,“啪”的一声,肩膀被抽了一巴掌。
“操”陆文吼出来,他可接受不了抽打的那种,“你打我干吗啊”
瞿燕庭的食指戳在纸上“你写我名字干什么”
陆文一惊,纸上果然写着“瞿燕庭”三个字,后面是笔尖划出的红色曲线。他撩起围巾擦汗,一边擦一边找理由“我”
陆文支支吾吾,恰好手机响,是准时打来的苏望。
他煞有介事地接通,设计好了,即使无法脱身,至少让瞿燕庭清楚他是直的,并且名草有主。
“喂”陆文咬牙道,“宝贝儿。”
瞿燕庭觑过去,有一瞬的意外与好奇,继而转换为不悦。正事还没干完,这二百五先是心不在焉,现在还聊起私人电话
和谁漂亮护士,约会对象,还是另有其人
实际是金融民工,苏望“你他妈”
“想要花”陆文打断,“明天就给你订,玫瑰好不好”
苏望说“重庆的伙食是不是给你辣傻了”
“没去耍,我就在酒店。”陆文一脸柔情,“还不能休息,而且一个人睡不着。”
苏望道“你妈的我也恐同了”
“乖,下次带你逛洪崖洞。”陆文演得起劲,“什么,开视频啊恐怕不太方便”
苏望忍够了“今夜咱俩割席,祝你前程似锦。”
陆文急忙挽留“宝贝儿,你别生气”
挂断了,客厅静下来,无声胜有声,陆文见瞿燕庭蹙着眉,明白对方受挫了,吃味儿了。他刚想再描黑点,手机又响了一声。
陆文打开,是导演助理发来的临时通知,明早四点半开工,提前拍摄第78场戏。
陆文一阵凌乱,瞿燕庭没骗他
“可以继续了么”瞿燕庭耐心告罄,冷冷地问。
陆文掉下一滴汗,点点头,瞿燕庭懒又嫌地斜他一眼“明早和杨老师过一遍戏,就正式拍,今晚必须准备无误。”
深夜幽会结束了,变成了名师一对一。
仔细抠完细节,两个人代入角色对词,一共对了四遍,把握流畅后,陆文开始背台词。
瞿燕庭口干舌燥,把小盆拉过来,拈下一颗葡萄塞嘴里。他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有瘾,一颗接一颗停不住,熟练地剥皮吐籽,眨眼吃掉小半盆。
满手黏腻的果汁,他起身去洗手。
陆文差不多背完了,双腿曲得发麻,想坐起来。
他撑着长沙发借力,没留神,一巴掌压住了遥控器。嘀嘀投影启动,自动连接系统,亮起来,出现上一次关闭时的记忆画面。
天堂回音,叶杉和父亲没看成的电影。
瞿燕庭洗完手返回客厅,看见投影画面愣了一下,随即冲过去,拿起遥控用力地按下关闭键。
屏幕变黑,陆文回了神“这部电影”
“台词背过没有”瞿燕庭打断他。
陆文回答“背过了。”
瞿燕庭下逐客令“回你房间去,早点睡吧。”
陆文默默往外走,步子有些沉。一个电话招他来,一句话赶他去,来回都是瞿燕庭做主。
走到玄关,他忍不住回头,也忍不住问“你生气了”
瞿燕庭弯腰收拾茶几,不做声。
陆文自行解释“我不是故意乱碰的,对不起。”
门一开一合,人走了。瞿燕庭停下来,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夜半应有的困意烟消云散。
电脑屏幕上,修改过的几场戏按照日期排序,第78场是修改的最后一场戏,瞿燕庭来重庆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四点半天色黢黑,片场的工作人员哈欠连连。
陆文化过妆了,却遮不住眼底的青色,离开瞿燕庭的房间后他睡不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