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袋里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他的心情, 他拿出,掐断来电。对方很坚持,又打过来。
他按黑, 又打来。如此重复了三遍。
宋酌终于看不下去, “接吧。”
“不想接。”说着, 他啪啪敲出一行字发过去, 对方终于安静了,不再打电话来。
“你女朋友”她目视前方开车, 问道。
宋酌觉得自己的心脏是个大口袋, 刚装进东西时鼓楞楞的,可拍一拍、压一压之后又没什么两样了。
就像刚刚,她见到那枚对戒还觉得刺眼, 现在就能随口问他来电话催促的是不是他女朋友。
霍地, 车里的空气紧缩到压着人的胸脯, 隔绝了外边所有的声响,只剩一片死寂。而这切就在她问出那句话的瞬间, 她不由地稍微别过头去看湛寻。
心陡然惊了下。
他紧蹙双眉, 一对丹凤眼不知何时变得水凌凌,里边透出的亮光仿佛要把她戳出个洞来,唇线抿得硬直, 连鼻间呼吸的频率都变快了。
她问“怎么,不是吗”就算误会了,这样盯着自己也太吓人了吧。
湛寻那点儿算了笔小账的心情,全数被毁尽。她就是坏、最坏的, 偏偏他又没有半点办法。
她就这么认为自己会谈过另个女朋友是吗还是以随口的语气问问,难道难道她对这个结果的是与否都不在乎
想到这里,他气馁地别开头, 整个人卸力般仰靠在椅背,阖上的眼皮关住了里边翻卷的情绪。
还在一起时,他总说宋酌,你再这样,我是要算总账的。现在确实在暗暗和她算那些账,她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缩短两人在一起的时间。
等他算完了,让她体会体会咬牙切齿的感觉,她就再也不会怙恃着他那份沉甸的喜欢,轻飘飘说分手了。
可是
他嘲弄似的淡笑,“宋酌。”是全名,不是故意膈应她的、冷冷淡淡的“宋小姐”。
“是祝阙,他催我去聚一聚。”
“是因为这个吗”食指的戒指被他褪下,捻在手指间半举着,微侧着下巴,双眼像是在细细打量戒指,又像在迷惘地放空。
大四时,两人异地,她实习聚餐时总有男生挨着她坐,刺眼得很;而湛寻自己身边也有涌上前的狂蜂浪蝶。
对这些他耐性不好,干脆斩断所有的可能性,为自己和宋酌,所以起了定制对戒的心思。
宋酌来找他时,他的克制封顶。那些天他刻意软柔柔的,歪缠着她在酒店4时都陪着自己。又趁她睡着时量了她指围,记在心里。
没想到是,等戒指拿到,戴戒指的人却丢了。
不过,这些话他是不会说的。
说出来,账还没算完,他就输得一塌糊涂了。
眼圈渐渐泛红,幸好车内暗昏昏的,足以隐匿他的反常。
宋酌看了他一眼,只能看清一个侧脸的轮廓,他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抱歉,是我误会了,见你戴着对戒。”
他又重新将戒指套进手指,调了调位置,“没事,要是你戴着个对戒,我可能也会这么认为。”他的联想向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是宋酌戴着对戒出现,他哪里还能一口一个“宋小姐”,故作矜持,直接就恶狠狠追上去了。
想到这,他渐渐释然,同时也顿悟,这账不能再这样算下去了。
企图去复燃她的对自己的旧情很难。
他了解宋酌,她幼年罹受变故,早就锻造出一颗铜墙铁壁般的心脏,适应能力不同寻常,否则也不能在失去双亲后、坚韧地活得像太阳。
她的内里像个小蚌壳,她对自己哪怕残存着丝丝不舍,也被她化为圆润的珍珠,没有棱角能刺痛她。
他们分手两年,她应该早已适应了两人的结束。
既然旧情不能复燃,就勾引她的新兴趣。
车窗外兜下无际的夜幕,上边有瑰丽眩目的霓虹灯,各种颜色缠缠绕绕,幻化出无穷的图案。
其复杂一如湛寻的心思,令人难以捉摸。
旁边的宋酌还不知道湛寻在盘算什么,她只觉得这次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几乎是不欢而散。
没过几天到了闲暇的周末,明明天光大亮,她还是摊着四肢晒在床上,不肯起床。设计部的园艺绿化方案她不满意,昨天让一众人留下来加班,包括她自己,直到有个满意的方案交给都耀地产。
代价就是起不来床。
宋越在外边催她,
“小酌,快点起来,艺术广场的时装秀要开始了。”
“你不陪爸爸去啦”
这些年公司发展很好,他渐渐交给底下人去打理。可能是上了年纪的原因,他总想和女儿多相处相处,这次的时装秀,就是他的亲情计划。
她一个鲤鱼打挺没翻起来,跌跌绊绊爬下床,“老爸,马上来。”她哪里敢不陪他去,老早就答应了的。宋越如今爱好不多,她也在尽量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