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酌买下的新公寓已经办好过户手续, 在最顶层,当初中介反复同她吹捧那套公寓的黄金地段和环境。尤其是一层两户,她对门那套早被人买下, 但一直闲置着, 所以她绝对是清清静静的。
将渊小区离她新公司的车程还是比较远,住新公寓的话, 开车八分钟就能到。
她当时立即拍板买了下来,今天已经能搬过去了。
宋越抱着手, 对应域倒苦水,“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对吧我家小酌就是穿着漏风的军大衣。”
宋酌听了暗自摇头, 她爸最近有种返老还童的感觉。底下的公司交给执行ceo在打理,他便偶尔去参观会展、逛逛画廊、观看时尚秀之类的。
重点是, 他得闲在家,就意味着多了双眼睛盯着自己,她每天稍晚点回家都跟进贼窝似的小心翼翼。
冷不丁的, 宋越就会从某个犄角旮旯冒出来,再扔一句幽幽的话这么晚回家去哪儿了
宋越对她的事业支持过头, 甚至想把她的应酬交给他来做,以免她在外人面前要喝太多酒。
她如今要搬出去,宋越算是“百般阻挠”。用宋越的话来说, 她就是翅膀硬要飞得离开家。
想想又不全是, 拖着腔以示不满, “爸我周末又不是不回来, 保证两天都回来陪您。”
等她安抚好宋越,美滋滋搬去新家,结果当天傍晚出门就碰见了湛寻。
四四方方的电梯间,吊着团憋闷的空气, 两人间隔一臂长的距离,一齐往地下车库去。重点是,他们俩人是同在二十八层进的电梯,一层两户,对门那家可不就是他买下的。
她怎么想都觉得太巧,想起中介所说的“对门的屋主巧合买下这套房,闲置了好些年”、“宋小姐您是花了一份钱、买了两份清静”的话,莫名觉得被忽悠了。
视线从跳闪的数字上垂下,隐隐约约掠过他左手腕的那块腕表,百达翡丽六年前的款式,被保养得很好,白金亮泽,秒针每轮一圈,表盘里的小钻石的熠亮便闪一次。
腕表是她送的,为了替他遮盖那道弦月状的疤痕。表盘里有她代入的小心思,钻石亮锃锃而细碎的光,每次秒针划过时的闪烁,就是她为他跳动的心脏。
后来才察觉,哪儿有心脏一分钟才跳一次的怪不得湛寻总是倍感委屈,说她是小气鬼,给的时间和喜欢太悭吝。
那截手腕抬起,静在空中,宋酌见湛寻右手冷白纤瘦的手指覆上那圈冰凉的白金,动作娴熟,来回轻旋了下腕表。顿时暗自觉得自己丢失分寸,竟让目光盯得对方不自然了。
下一瞬,事实证明她想太多。
湛寻淡淡地开腔“戴习惯了,别多想。”
顷刻间,她便被促狭的气氛而浸没,而湛寻正迤迤然越过已经敞开的电梯门。
就在刚才,她注意到那块分手后还在的腕表,心里确实翻起丝丝异样的想法,但瞬间就被湛寻的话打击为自、作、多、情。
她在想什么呢难不成想吃回头草
撇开杂七杂八的想法,迈腿离开了怎么都觉得逼仄狭窄的电梯间。
去的是一家法式餐厅。
都耀地产的总经理定下的见面地点,对方貌似很好说话。大概是这家餐厅在湖畔,静谧柔美的灯光洒下,湖面沆砀的水汽都仿佛软酥酥的。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路过餐区往包厢去时,暗暗的哑光色调,搭配上桌面淡雅清香的白玫瑰,偶尔烛光形成的花影轻轻摇晃一下,神秘又浪漫。
都耀地产的总经理,想必是个有格调的人。
结果,进到包厢,白晃晃的灯光差点没亮瞎她的狗眼。头顶高瓦数的灯全被打开,刺眼的光射在每个小角落,她有种被当做犯人审问的错觉。
要不就是整蛊,要不就是对方眼神不好。
惊喜的是,包厢的布置和外边比起来,虽然脱略,但都耀的总经理很好说话,了解了她们公司之后,竟然有意向把北郊区的在建大楼的园艺绿化工程给锦然。
宋酌承诺会给呈上一份好的策划案,他也态度诚恳友好地说会认真考虑这次的合作,潜台词就是取决于他们给的方案怎么样。这真的是宋酌遇到过的最友善的合作方。
就是离开这间包厢时,一亮一暗的视觉落差令她眯了眯眼,眼前满是曝光后产生的星星闪闪的圆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见了湛寻从餐厅门口出去了。
待她好一会儿缓过来,再睁眼看去,已经没了人影。
不过有他在电梯里的那句话,她是怎么也不会再多想的。
等她到停车场时,最夺目的车便是那辆私人定制款的帕加尼,仿佛蛰伏在黑暗里的蓝瞳黑豹。
旁边的湛寻西装笔挺,愈发显得他骄贵矜持。但他只是松垮垮地倚在车旁,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转一个戴在食指、泛着冷光的戒指,周身都倘佯着散漫和随性的气息。
看来她刚刚没有眼花。
一天碰见两次倒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