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花宴(中)(1 / 2)

季行之起床的时候,头依旧有些晕, 喉咙干渴, 浑身无力。恍惚间回到了幼年的冬至, 一场大病, 烧灼七魂六魄、五脏六腑。他下意识去握一直挂在脖子上的血玉, 触手却是空荡荡, 只有一根孤零零的红绳。

季行之瞬间惊醒, 他睁开眼,眼里是一片血红。

他为人谨慎,唯一能从他脖子上取物的人, 只会是他睡时毫不防备之人。

披上衣服, 他找到了他的母亲。

而一直以来温柔贤惠的母亲, 在他面前狰狞了眉目一杯水壶砸在地上, 语气痛苦而绝望。说的什么他也没听清楚。只懵懵懂懂抓住几个字,玉佩,定情,结缘。

他气疯了,笑了起来, 眼睛红得滴血“您就那么想我死么”

季夫人大概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眼一瞪,从桌上起来想看看他,却被季行之一把推开。

季夫人倒在地上, 又哭了起来, 爬着去拽他的衣襟。

而季行之头也不回, 只想着离开这个地方。

一路走到苏府门口。

他眼中的血丝淡了。

心中的怒火却渐渐冰冷。

苏家到底想要干什么。

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他抬首,却见到阶前,燕王世子坐马上,看到他也是很惊讶。

步惊澜挑眉,想了很久才记起来,“季大人”

季行之心情阴郁,刚想说话,一口腥甜的血却涌上喉。他当初大病过后,留下病根,不能有太强烈的情绪波动。刚刚气昏了后,现在才察觉体内的痛楚。

步惊澜见他神色不好,心中掠过思索,慢悠悠道“季大人身体可是不适”

“若是不适,还是回去休息为好。”

“不了,我”

季行之一阵恍惚,捂着头。

步惊澜示意身边的一个侍卫上前扶着才没让他摔。

步惊澜也不欲多费时间和他交谈,自马上下来,又见他实在是脸色苍白,便道了句“扶季大人去休息吧,请大夫来。”

侍卫领命。

而季行之捂着头,痛得神志不清,深深呼气,话说不出。

步惊澜待季行之走后,便冷了脸色苏付同心里打的什么注意,季行之远在宣州,无缘无故怎么会来京城

苏付同今日眉眼每一处都溢出喜色,见步惊澜来,邀他入内奉茶,笑道“殿下放心,玉儿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

步惊澜没接茶,似笑非笑,目光如刀“季行之是怎么一回事。”

苏付同不出意外地听他问起此事,激地脸都红了,“殿下,简直是天助我们啊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这季行之与昭敏之间还有段不清不楚的事这下子,太好了如果换成是她,有徐家相护,我家戌儿也不必死了,一举两得,哈哈哈哈啊”

步惊澜反手,将苏付同手中的茶杯打翻。

水淋面浇下。

苏付同尖叫一声,一脸迷茫,呆呆望着步惊澜。这位一直心思缜密,深不可测的殿下,朝他微笑,从嘴角里透出的寒意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徐家谁准你动徐家的”

他气笑了,眉眼蕴着幽幽火光“你行,居然最后,顾忌起了你那点父子情。”

苏付同一脸惊恐。

步惊澜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呆,玉色衣袍拂过门槛,他冷声道“苏双戌,今日不死,也得死。”

季行之的血玉。

昭敏扶着窗,想了很久。

她知道这玉佩的由来,季行之幼年的事她都快倒背如流。

冬至时期的一场大病,让他从地府走了一遭,幸得此玉活出鬼门关。从此日日夜夜不离身,珍之若命。季行之说,这血玉救了他的命。

那么若是没了,他会怎样呢。

她转过身,重新将视线落到了木盘里的纸上,展开纸,上面是季行之的字迹。

约她相见。

昭敏笑出声来是谁想陷害她,弄出那么拙劣的理由。

那是季行之啊,风光霁月堂堂正正的君子,对她所有举止都合乎礼数都不进一步地季行之。

怎么会那么唐突,那么孟浪,约她出去呢。

她将纸慢慢撕碎,垂下的眸却怔怔看向手里的玉佩。

血玉流转光波,映在她洁白掌心。

重且炙热。

昭敏闭了下眼。眼前掠过一幕幕,长街飞花,青山覆雪,迎客石、梅花伞。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到底,不得不去。

但,绝不孤身去。

徐禾被长公主拉着留下。说稍后会有花宴的重头戏。众人聚一堂,由占星殿和大昭寺的一些师傅,一起为皇后娘娘祈福。眼睁睁见着花宴都快结束了,还是没抓到苏双戌的把柄,徐禾面上不显心里急,勉强地朝他娘笑一下,如坐针毡。最后还是找着机会溜出去了。

他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