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超,甚至要烹妖怪的厨子在被莫文远威胁一通后,鼠宇内看彻底看清了人类究竟有多么恐怖,心性大变,日日待在寺庙中,晨钟暮鼓,将全身心都奉献给了佛门。
鼠宇内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不要让我被危险的人族吃掉
莫文远到祠堂时就看见了虔诚的鼠宇内,他用老鼠的爪子艰难地捧起佛经,两只绿豆大的眼睛盯在书页上,显然他是有知识的妖怪,竟然还认字。
硕鼠精口中念念有词“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
莫文远脑门上悬挂几条黑线,竟然是金刚经。
硕鼠精对“虔诚”有点过度理解,净土寺内绝大部分庙宇都经常使用,打扫得干干净净,但他诵经的时候偏偏要找最破旧的一间。莫文远在门口往里面看,都觉得无从下脚。
禅房内尘土积累,蛛网密布,再加上天气逐渐转热,苍蝇蚊子一切小虫都出来活动,莫文远只看见苍蝇蚊子在硕鼠精身边萦绕,嗡嗡嗡嗡嗡,声音大的他都能听见。
老鼠灵巧的尾巴如同风扇叶面一样螺旋活动,似乎想要将害虫全部赶走,但那些小虫同飞蛾扑火一般,前赴后继,走了一波又再来一波。
也是硕鼠精皮厚,换成人类早就被叮得遍体凌伤,奇痒难忍,在禅房内一刻都呆不下去。
莫文远跨进门栏,就被扑面而来的霉味熏了出去,他立刻把脚收回来,捏着鼻子道“硕鼠精”
硕鼠精回头,见是莫文远猛地睁大眼睛,他将佛经本放在不落灰的台子上,出门毕恭毕敬道“莫小郎君”
仔细看他身体还有点瑟缩,似乎面前不是相貌秀丽的小童,而是牛头马面,可怕至极。
莫文远看他瑟瑟发抖,叹口气道“我不是来吃你的,只是有话要问你。”
“小郎君有什么话尽管问,我鼠宇内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莫文远道“鼠宇内,名字很有气魄啊。”硕鼠精与有荣焉挺起胸膛。
“你之前可住在思顺坊主街东西走向的王郎君家中”他比手势道,“一家酒楼与王郎君家比邻。”
鼠宇内大喜道“小郎君竟知我以前住在哪里”
莫文远心说得了,还真是同一只精怪,他的运气要有多好啊
鼠宇内开始絮絮叨叨说自己的化形经历“王郎君家院落实在是好,位处地穴正上方,灵气充沛,我来他家前本已开灵智,不想短短十年修为大涨,身型变得如此之巨。”
“然后你就把他们家东西都吃了”
硕鼠精不好意思道“体型猛然变大,食欲自然大增,我一时忍不住就把堂前地窖中的东西全吃了。”
莫文远“”手有点痒痒,想用禅杖敲它头。
硕鼠精见他神色不对,求生欲很强道“我这几日诵读佛经,越发知晓当日举动之误,正想寻个方法补偿王家郎君及酒楼老板。”
莫文远道“怎么补偿”
硕鼠精老实道“吃了多少东西就还多少东西便是。我白日诵经,晚上开垦荒地,想来能赶上夏种,到时我同田埂中活动的硕鼠虫鸟交代一番,令他们捕杀害虫,来年收成定然不错。”
莫文远想象了一下巨型老鼠在线种田的画面,猛地摇头,不行不行,他真的是没法想象。
既然问题搞清楚了,莫文远就准备走了,他嘱咐硕鼠精一番,让他“诚心悔过”“补偿苦主”便离开了。
鼠宇内趴伏在地上,久久不起身。
待莫文远走后,之前在山门前开俗讲的年轻僧人笑眯眯走过来,同他道“莫小郎君交代了什么”
鼠宇内在莫文远走后一直处于如蒙圣旨状态,激动得不行,有僧人文化当即噼里啪啦说一通,将莫文远同他的对话完美复述。
僧人两眼放光,与他交谈过后便一溜烟重回僧房,在矮桌前坐下,提笔写字。
莫郎君三教硕鼠精
写下标题后他以笔尾点下巴,将空泛的构思落成实际段落。
最新俗讲,成了
“阿嚏”坐在驴子背上的莫文远又打喷嚏,还好他打喷嚏时憋嗓子眼,才没让鼻水喷出来。
秦百川关心道“可是受寒了”
莫文远道“不会吧,马上就要入夏了,还会受寒”伸手揩揩鼻子,“怕不是有人私下念叨我。”
秦百川笑道“以小郎君在洛阳城的名声,怕是无时不刻不被人念叨。”
莫文远打个寒颤道“可别再说了,我听得慎得慌。”
秦百川以为他是害羞,宽容笑道“有什么慎得慌的,以小郎君的年纪本事,再过几年怕也是名震天下的佛子了。”他又补充道,“厨名定也会远扬。”
莫文远在心中嘀咕,后者远扬还差不多,佛子什么的就算了吧,他明明没有剃度出家,怎么各个都把他当和尚预备役了
驴子在第二日太阳落山前进洛阳城,进思顺坊后,往来行人争先恐后同他打招呼,一时间,莫小郎君之名在坊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