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宁初春那么一眼,虽然不至于少女思春,可人总是会比,宁初春看上去,比村里其他同龄的男孩,更要有出息一些。
昨天晚上,她没睡着,出来上厕所的时候偷听到母亲和父亲在说话。
他们声音很小,不过环境安静,倒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早知道宁家人这么出息,我就早早地拿点礼上门把恒茹同宁家老大定下了,现在”丁母说话时有不少细碎的叹气声音夹杂在其中。
“也不怪你,以前谁看得出来呢我本来听你说,还觉得宁家人傻,两个女儿都送去念书,以后还不是白白嫁给别人,让别人赚了,可哪知道,他们家孩子真就出息,一个中师,一个大学,起码那个小的,出来总是要赚几年钱供家里的,现在房子也起了。”丁父也很感慨。
丁母翻了个身“明天让恒茹送点贺礼过去,留个印象,他们家三个孩子都出去读书,老大总是要回来养老的,到时候也说不准”
后面的话丁恒茹便也没问,只是记在了心里,一晚上翻来覆去恍如摊煎饼,就是睡不着。
她当然知道母亲话间的意思,自己心中也隐隐有了些波动。
“我哪认得,就是随口寒暄一句。”丁恒茹没承认,勉强镇定地看向弟弟,“你还没说你是怎么了”
绕了绕又绕回来了,丁恒福迟疑了一会,才看着旁边说“姐,你说那宁初夏”
丁恒茹一愣,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想着人家吧”
丁恒福没吭声,可沉默,有时候是有含义的。
刚刚只是看了两眼,宁初夏的脸便刻画在了他的心里。
丁恒福说不明白为什么,但就是觉得那姑娘说不清的讨他喜欢。
她头发不长,估计放下来也才堪堪到肩膀,随意地扎了两个小揪揪,看人的眼神清澈又温和,人挺瘦,皮肤也白,丁恒福不会形容,就知道这姑娘是好看的,和他以往见过的姑娘都不一样。
“你可收了你的心吧”丁恒茹没忍住,拍了弟弟一下,“癞想吃天鹅肉,就是说的你这样的。”
“我怎么就癞了”
丁恒茹叹了口气,看着弟弟那别扭的模样,就知道他准保是不服气“你傻啊你你不想想,人家宁初夏是什么人,是大学生,是高考状元,上报纸,见领导的人她马上都要去首都念大学了,这一去,都不一定能回来”
少数跟着知青进城的村里人,只要是在那能住得下的,几乎就没愿意回来的,丁恒茹其实也不太懂宁初夏这去首都读书什么概念,但她和大多村里人一样,都对首都这两个字有种莫名的敬畏,首都可不是寻常人能去的地方。
“你听我的,就别想了,咱们和人家不一样”说到这,丁恒茹心里有些酸,这话是说的弟弟,又何尝不是在说她自己呢
“人家念书的人,毕业是分配工作的,以后最差也是要去镇上县里工作的。”
“我也能去。”丁恒福不太服气。
“能一样吗”丁恒茹知道弟弟现在只是不甘心,下意识地争上一句,“你现在不接受,以后也要知道,人家已经走得远了,你追不上人家的。”
她像是也说服了自己,按捺掉了那些旖旎念头,扯了扯弟弟,又快步往前了。
丁恒福没说话,他要迈步前,回头看了眼已经瞧不见的村子,然后跟着姐姐不断往前。
少年人总是会做梦,可这梦大多难成真。
而宁初夏,大概就是他的那个永远不能成真的梦,只能封存在心中吧。
杏子村到首都去的唯一方法,就是搭乘火车,市里没有火车站,所以宁初夏得和从前上学一样,坐车到市区,再由市区转到隔壁市,再上火车出发。
单单路上要耗费的时间,就足够叫人叹为观止。
宁父和宁母本是想送女儿去上学的,可这一来一回,单单火车钱,一个人就得出二十多元,当然,这是硬座票的价格,站票自然要便宜不少,只是小冯事先同他们说过,上学时期的火车挤,杏子村离首都着实挺远,再加上天热,这么颠簸过去,估计人得要半条命。
更别说前前后后还要花钱,住宿、餐饮,零零总总这么一加,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如果只是花钱还好说,宁父和宁母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到首都,估计人就直接摸瞎,这可是有前车之鉴,当时宁母第一次去市区看宁初夏,就差点没把自己绕晕在那,花钱事小,到时候反倒让女儿操心就不好。
相比之下,不如把这些钱给宁初夏,作为她平日的开销补充。
最后在宁初夏自己的要求下,宁家人便也都同意了她的意见,决定只送她到火车站,小冯说了,学校那边会在首都火车站接新生,只消把人送上车,剩下的事情应当不用太操心。
宁初夏最后算是“轻装出行”的,小冯自己也没做过火车,对于火车拥挤的描述全从旁人叙述而来,说得很是夸张,而且又有担心火车上偷窃的情况,宁初夏的行李最后删删减减,便也没带太多。
其中最为重要的钱,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