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绵, 小绵快醒醒”
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江阿蛮耳边响起, 她猛地睁开眼, 对上上方女人惊喜又复杂的眼睛。她正坐起来, 却感到下半身麻木到毫无知觉,不由的伸出手, 去探薄被下的双腿。
手伸了一半,即将摸到腿时, 被那女人的手截住“小绵你别急, 你的腿摔伤了, 应该是天气冷,才没了知觉。没知觉也好, 免得疼的厉害忍不住。”
江阿蛮心下一沉,对上女人的眼“你是谁”
女人一惊“小绵, 你怎么了,是不是撞坏脑子了, 我是你阿姐啊”
“什么阿”什么阿姐, 什么小绵, 她明明叫江阿蛮
话未说完, 却被她吞了回去,想了想, 她保守的回道“没怎么,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你先别吵, 让我静一静。”
女人却哭了, 抱着她直掉眼泪“对不起小绵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实在是难受极了”
“什么意思”
女人似乎这才发觉失言,忙擦掉眼泪“不是,小绵,我只是太害怕,有点语无伦次。”
“怕什么”
“我怕”女人看了看昏暗的洞穴,“小绵,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八天了,天气越来越冷,雪崩的积雪已经冻成冰块,我怕我们撑不下去,撑不到爹妈找到我们而死在这个鬼地方。”
江阿蛮一边不动声色的套着女人的话,一边打量自己的身体,手不是自己的手,这双手比之自己的大了一圈不止,掌心全是老茧。她原本的指甲是好看的方圆形,经常修剪,干干净净十分平整。这只手的指甲却又短又圆,指甲甲面宽度比高度更长,留着不是很规整的指甲,指甲里都是黑色的污泥。
或许也有可能不是污泥,看上去还有点像是干涸后的血液。
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她的十指指腹、手掌和手肘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就如女人所说的那般,身体已经八天没有进食,江阿蛮饿得胃痛,眼前发黑,心跳加速,好几次都喘不上起来。
女人就从洞口挖一些雪来,在手心里焐热了化成水,小心翼翼的喂给她喝,一边喂,一边在她耳边絮叨“阿姐也知道这水喝了不管用,可人不吃饭,还能撑几天,要是不喝水,没几天就会丢掉小命。小绵,你不能死,阿姐不能没有你,没有你,阿姐也不活了”
这话听在别人耳中或许十分感人,但向来敏感的江阿蛮,却听出了些许诡异。
江阿蛮不知道在那里呆了多久,常常是昏睡的时间多于醒着的时间。然而,有一天,她忽然被一阵尖锐的疼痛给惊醒,但她没有睁眼,反而依旧装作昏迷的样子咬牙忍着。
因为她感觉,那尖锐的疼痛来自大腿,有刀在大腿上一下一下的割着。大概是那刀太钝,总是不能顺利划的深入,然后,就听叮的一声,刀被丢在了一旁,剧痛再次袭来,有人一口咬在了大腿伤口处,并狠狠撕下了一块肉咀嚼着。
江阿蛮几乎要痛晕过去,可她咬牙忍着,她现在双腿除了大腿还有知觉,其余部位都是麻木的,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何况她被饿得浑身无力,想打也打不过对方。
这下,她明白了,明白那女人为什么说她不能死,那人不能没有自己,没有自己,那女人就不活了。因为只有她活着,身上的肉才是新鲜的,才是绵软的。一旦她被渴死,血液不再流动,很快会被寒冷的空气给冻成冰块,届时,女人就算想要吃,也没有那个牙口吞下去。
时间过去越久,江阿蛮就愈加昏沉,到了后面,那女人直接在她身上生啃,她都无法动弹。只隐隐约约听到女人一边吃,一边哭着道歉,只有吃了她的肉,才能让她多活几天,才有更大的生存机会等到有人找到她。
后来,江阿蛮断气,或者说,那具身体终于断了气,她又化作原先那团看不见的空气,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人靠着小绵的尸体活下去,真的等到了救援。
由于她和小绵为了躲避雪崩,主动钻进狭窄的缝隙中,来救援的村民们各个都是男人,根本怕不进去,只能将她拉了出来。问及小绵,女人说了谎,说是在逃避雪崩时就失散了。其余人继续寻找,女人则是寻了机会,在某一天来到这里,把小绵的尸骨丢进山里,装作被山中野兽吃掉的假象。
女人终于活了下来,她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未来必定是光明的。
然而,她没有想到,自从那段时间吃了人肉,她就像是上瘾了那般,每每午夜梦回,都想着那滋味,醒来时口水沾湿了枕巾。
江阿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一个年轻女人从染上怪瘾走上不归路,为了满足她的私欲,她当上了五星生产队的产婆,主人家不要的女婴,她拿着送人的名义私底下解决,几十年后,变成性格越来越古怪的阴沉老女人。
这几十年间,她在村里龟缩着,养了好些流浪儿,一部分被她吃了,一部分被她培养成了跟她同样愛好的人,从此,她不再孤单,不再是唯一的那个有问题的人。
这让她心理上产生了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