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丽昆落水。
在这个寒冬腊月, 村里媳妇儿去河边洗衣服, 都冻得双手通红, 牙关紧咬。可在这种时候, 蒋丽昆却落了水。
事情发生的突然,谁都没有料到。
那个时候, 江阿蛮和周英还在麦子屋里烤火,周英刚睡醒, 揉着惺忪的眼睛, 夸张的伸了个懒腰“哎呀, 好久没有睡过这么暖和的觉了。”
江阿蛮坐在火炉边,帮麦子破了的衣服裤子打补丁。
麦子就着油灯看红宝书, 遇到不认识的字了,就过来问江阿蛮。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声,她顿了下, 让麦子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麦子匆匆跑出去, 过了好一会热, 才跑进来, 气喘吁吁的说“姐姐,周英姐姐, 你们宿舍那个蒋丽昆姐姐被人踢到河里去啦”
“什么”
周英一惊“怎么回事”
江阿蛮放下衣服,看向麦子“人呢”
“人已经被救上来了, 是村里的二赖子救的, 大家都说二赖子的好事近了呢, 姐姐,二赖子有啥好事”
“人在哪里”
“村口桥那儿。”
三人匆忙跑到出事地点,那里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这种天气,就算再想看热闹,但人落了水,要是在这里耽搁了,出了事谁担着。
好些村民都是目击者,一路慢悠悠的结伴回来,一路唠着嗑。
从他们的闲聊中,江阿蛮才拼凑这这件事情的一部分真相。
蒋丽昆去街上买东西,只有戴红艳愿意陪她去,但临出门前,却有事绊住了。于是,蒋丽昆一个人去了街上,买了东西,又匆匆忙忙一个人回来。
就在她走到村口桥时,当年跟她同一批来的老知青冯汉诺气势汹汹的冲上来,上来就是几个巴掌,拽着她的头发骂她是勾搭男人的婊子。
蒋丽昆哪里受得了被人这么打,哭着挣扎起来。
二人闹了好一通,在周围人的劝解下,冯汉诺在余怒未消的离开。
蒋丽昆一身狼狈,买来的饼干碎了一地,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哭。因着她的成分问题,即使大家刚才帮忙说话,可也不会主动上去,只在旁边围观。
这时,村支书金顺义的小舅子康进财黑着脸走来,因为跟家里的婆娘打了一架,看什么都不顺眼,平日里仗着姐夫的关系横行霸道惯了,看到桥边蹲着这么个人,吓了一跳。那里站着看热闹的人有些多,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康进财一个趔趄,差点碰上蒋丽昆,一怒之下没来得及多想,一脚把人踹了下去。
村口桥桥面宽,只要不走在边上,根本不会掉下去,因此刺进生产队的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围栏,于是,蒋丽昆遭了罪。
围观的人虽然犹豫,但也有些已经拖了外套准备跳下去,谁知二赖子抢先一步,连袄子都没脱,就跳到河里。跳的太急,没有反应过来,喝了好几口水。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二赖子已经跳了,大家也就没有下去了。
蒋丽昆被二赖子救上来时,已经冻得快要失去意识,乍一感觉到暖源,自然双手双脚的缠了上去。溺水的人非常难缠,正面对上,很容易被一起待下去。
二赖子好不容易把人救上岸,但二人的外套已经散开,里面的衣服都不厚,贴在身上,露了些春光。
听完全程,周英感慨了一声“都是命啊。”
江阿蛮却皱着眉头,似乎感觉哪里不对。
太巧了,所有的一切,都太巧了,巧的像是有人刻意安排。
但如果要安排这些,太过费力,就算有人看不惯蒋丽昆的成分,但也不可能会想到这种法子去整她吧。更何况,要恰巧的安排好这一切,保证不出纰漏,恐怕这村里没有几个人做得到。
如果不是有人可以安排,难不成,还真的是天意
她摇摇头,正要和周英回去,却在身旁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今天下午在山里碰到的那个女人徐丹丹。
徐丹丹站在人群中,似乎是在和谁说话,笑容干净而澄澈,丝毫看不出今天下午那万种风情。
江阿蛮啧了一声,摇头离开。
蒋丽昆结婚了,和刺进生产队有名的懒汉二赖子。
二赖子今年快三十了,无父无母,从小吃百家饭长大,长大后也不事生产、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常常是山上山下四处溜达,就算挣不到工分,宁可饿得啃草根,也不肯下地干活。
也是稀奇,在那好些人天天勤劳下地,都饿死了好多人的三年灾害时期,二赖子愣是撑了过来,自己把自己拉拔到奔三之年。
这样的懒汉,谁也不乐意嫁。
姑娘们不乐意嫁他,他还不乐意娶呢。
谁知发生了今天这桩事,蒋丽昆要是不嫁人,没有旧社会那种被关进猪笼里淹死,但也会被村里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而二赖子呢,明明是救人,却也的确是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